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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將腦袋後仰,嚥下所有的難堪和修恥,從被窩裡將不知何時被脫下的宮服拉出來,別過臉將衣服扔到地上“燒了吧……”她喉嚨裡勉力在擠聲兒,尋常人根本聽不懂是何意,可這站著的人卻彷彿能聽懂,彎腰將地上的布料撿起來包進桌布裡。
臉上手上依舊是針扎一樣的疼,穆清原本以為這個世上她是最不耐疼的一個了,可是這會兒她再是不能因為這樣的疼掉眼淚了。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看一眼站在窗前的人,看一眼自己手。
“這是蟾織,有脫胎換骨之功效,無色無味,合易容散日日使用,三年以後容貌大變判若兩人。”野夫主動開口,他是個半側身站在窗前像是聽底下街面上動靜的樣子,只是說話時候他睫毛微顫,沒敢看床榻上的人。
女子的存在本就給這單調僵硬紛亂的世界添了美,美麗的女子合該是給這個美麗的存在填色的,宮裡靜妃之顏色,世間人少有,可是戴了這蟾織,這顏色終將要褪去。
蟾織是□□,絲絲密密的將原本的面板侵蝕掉,照著□□的多少,要吃骨還是要吃皮,總之終是要骨肉俱換的。
穆清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聞言就只垂下眼瞼,她明白,她若是想要離開宮裡,頂著這樣張臉是寸步難行,於是就只默默感覺針扎著自己。
“戌時城門要下鑰,酉時三刻我們出城。”
穆清默然,她的嗓子依舊是說不出話,有音兒嘰裡咕嚕也就省的出那音兒,一時心頭有萬千滋味思緒紛亂,看眼前人說話沉穩,也就默許,想來若這人真是她爹安排的,那必然是穩妥的。
“你叫什麼……”沉默良久,穆清想起自己還不知這人名姓,掙扎開口,竟是有點調,只是依舊嘶啞模糊,像是經久使用的老推磨,呼嚕嚕亂響。恐是是三日已過,啞她的藥效過了些,或者是存心想把她啞掉的人用的藥量不夠,總之這會兒終是有點調。
“我叫野夫。”野夫說話,隔了一段距離看一眼床榻上的人,床上的人長髮半落,仰臉說話時脖頸像是鵠鳥一樣修長,只露著雙眼沁了溼意黑珠子樣晶亮,看他的這會奇蹟般的有股稚氣。
穆清頷首,一時看這屋裡人穩妥稍稍有些慰藉,一時想起蕭家一門等同滅門,聽見街上來回齊整步伐想起宮裡,嘈嘈雜雜的思緒裡想不出一丁點往後她要如何生活。身疼心疼,只想逃離這裡。
照著野夫的想法,宮裡靜妃已經死掉,就算新皇親自守靈三日,可這也到該下葬時候,一個屍體丟失,找是會找,終不到全城戒嚴的地步,看到宮裡近衛的時候他稍覺得棘手,等看見鎖兒樓裡的人出現在視野裡的時候野夫知道他們是出不去城了。
鎖兒樓是五皇子緝熙的起點,五皇子是起於江湖,除了五皇子身邊人天下少有人知道,他知道。
果然,申時他去城門周圍一轉,城門重兵把手早已下鑰,森嚴的戒備彷彿敵軍已兵臨城下。
“我們出不去了今天。”
穆清聽完這話說不上是什麼心情,好像早就料到他們會出不去一樣,有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我們去西山相國寺,戌時就走。”因為喉嚨勉強能發聲兒,先前的嘶吼已經受傷了,遂野夫出去再回來的時候就帶了紙筆進來。
他說他們今天出不去了,穆清沒有言語,半晌過後執筆寫給野夫看。
野夫看一眼穆清,先前哭的撕心裂肺的人這時候已經平靜下來,重新又端莊安靜,裂了的指甲已經被包上了,被纏的厚厚的手指握筆安定,紙上一筆攢花小楷撇捺間見張弛。
“好,戌時我們就走。”野夫應下,相國寺是京裡唯一一個在城裡的寺廟,高祖的遺物在相國寺受著供奉,戌時天是亮的,可黑起來就是一瞬。於是不得不暗歎,從地點到時間,安排的妙極,他不該意外的,他畢竟看著她挺直脊背在後宮走了三年,然,還是訝然。
六月初四的戌時,天色極亮,目力好的人百米外的東西纖毫畢現。穆清穿上野夫帶來的衣裙,因為躺了三天的緣故腿軟的香頭一樣酥,撐了一口氣勉力站好,走到鏡子前仔細將衣領整理好,露在外面的肌膚貼著蟾織,跟著野夫出了客棧。
當是時整個街面空無一人,十步一個崗,偶爾有不得已出門的百姓也是行色匆匆,穆清低頭跟在野夫身後大步走,捏著雙手兩腿發軟。街上所有的喪葬鋪都被翻了個透天,所有客棧商鋪大張著門,百姓有搜過家的關了門,沒搜過的也同商鋪一樣張著門。
野夫走在前面不時受到盤問,穆清只垂著眼睛若這世上所有婦人一般跟著男人走路,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