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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猶自思索間,野夫從門外進來了,將手裡端著的碗放在桌上。
黑漆漆的湯藥,苦的心肺都能吐出來,穆清已經喝了兩年,她原本是個不耐寒熱不耐酸苦的人,這會兒接過藥碗仰頭如尋常那樣一飲而盡,只將空碗放在桌上的時候眼底終是帶了些溼意,然那溼意也是上下眼皮一攬就沒了。
“苦麼?”
“唔,不苦。”
於是空碗就被端出去,穆清起身去洗漱收拾,也到了該歇著的時候了,收拾罷,她進裡間在床上睡,野夫照舊是睡在外間的榻上。
同往常一樣那麼躺下,入睡照例是困難,兩腳冰涼半天了才回暖,穆清卷著被子將自己縮在一起,大睜著眼睛看著暗裡,等繃的眼皮子生疼才閉眼,好一會後胸腹裡一股暖意上來,穆清知道是藥效起作用了,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外間榻上的人聽見裡面的人氣息規律了方閉眼睡去。
今夜本該同往常那無數個夜晚一般無二,可睡到半夜裡間的人卻是難得面色潮紅震動不安起來,像是睡得極熱,這對於睡覺身體經久不回暖的人來說難得極了。
穆清晚上睡覺時候沒有做過夢,今夜卻是做夢了。
兩年前,鹹平二十三年,六月初一,那個夜黑的彷彿永沒有頭,那夜的悶熱像是天上的火下到地上一樣燒的人要筋骨寸斷,那是穆清對於深宮最後的印象。
鹹平二十三年,六月初一,鹹平帝駕崩,太子登基冠冕都未制好,當夜卯時鹹平帝五子起兵血洗太子府,太子手握號令二十萬大軍燕梁符,未至援軍到來便倉皇出走,二日鹹平帝五子登基,年號始元。
這些是穆清後來才知道的,先帝駕崩當日,她無意窺見天上太白大亮,心知皇上大限已至,可當是時朝堂更迭她已顧不上那許多,當時從宮外傳來的帕子已經說明蕭家在皇子紛爭中站了太子隊,那才是她首要心焦的。
皇上垂危,後宮一干人等皆趕去垂拱殿,只有穆清要回自己寢宮。
然,回宮行至半途便被人劫了去,醒來就是昭陽殿她自己寢宮榻裡的隔間裡。
悶熱逼仄的空間裡,穆清張嘴,張嘴卻是無聲,所有的絕望裡來來回回就只有一個名字是希望,那會兒的她始終相信依著緝熙的性子,哪怕將昭陽殿拆了也會找見她的。
及至,及至他來了又走了,穆清終是相信沒人能放得她出去了,倘若連緝熙都找不到她,誰還能找見她,偌大皇宮裡,朝堂更替時,誰會在意一個后妃去了哪裡。
那時候腦裡已經發昏,再沒有先前處心想著是誰要害她,為什麼害她這些了,腦裡轟隆作響已經做好跟著先帝去了的打算。
誰知道,彌留之際,頭上的天開了,彷彿天空撕裂了個口子,有隻手從那口子裡伸出來,一把將她拽了起來,剛勁有力極了。
“你是誰?”穆清張嘴,自然沒人聽到,劫她的人恐她發出聲音早已經給她餵了藥。
“我是蕭家人。”來人低聲說話,拖著軟成一灘的昭陽殿靜妃鎮定異常的站著,像是在思索還是發呆,總之在朝堂更替的後宮深夜裡站的筆直沒動。
穆清言語不能,隔間裡關的太久大腦一時也是跟不上,可是蕭家沒有這樣的人,直覺就是抗拒,然她四肢軟成麵條,推拒不得,加上處在黑暗裡,瞬時驚恐欲絕。
正抗拒間,忽然殿外大火四起,藉著窗戶裡投來的火光,穆清瞥見拽她的人蒙面下的眼睛裡飄忽著極淡的顏色,藉著火光剎那以為是透明的。
不及心裡有其它想法,嘴裡便被投進了一個丸藥,猝不及防間丸藥就順著喉嚨滾進肚裡去,說不出話,使不上力,這回是真的要跟著皇上走了罷。
對於死穆清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打從她寢宮裡進來了個五皇子她就做好了這個準備,當了靜妃以後更是,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坦然的走的,可是這會兒禁不住也瞠大了眼睛,也要流淚了。
“為什麼要害我?”睜著眼睛這話在心裡翻滾,卻是說不出來,等眼前發黑時候穆清死了心,只覺得自己命該如此了。
徹底昏過去之前,穆清隱約覺得有隻手在自己臉上抹來抹去,散亂的頭髮也被往耳後別了別,這難道是對死人最後的優待?穆清茫然猶疑,最後墜入黑裡去。
託著靜妃的人不慎熟練的將靜妃臉上的汗淚抹去,重又將人放進隔間裡,蓋好隔間後出門去,身體轉瞬像是矮了幾分,然後扯了臉上的布巾躬身順著迴廊走。
宮裡火光四起,到處都是哭喊叫嚷,踩著一路的紛雜,迴廊裡的人往長春宮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