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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總算來到了。)
監獄長卡爾頓站在禁錮室的鐵門外面看著“紅鹿”,聽到自己心裡有個聲音冷靜地,清晰地開口對他說話。
他不確定自己應該感到緊張還是放鬆——一他的老朋友伊莫金被人扶了出去,有人向他敘述了年邁的監獄牧師之前的失態,而當職的兩名獄警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卡爾頓的直覺告訴他一切都還沒有結束,然而,在另一方面,卡爾頓必須承認自己終於等來了“第二隻靴子”,在這一天到來之前他就知道會有問題發生,而現在它終於到來了。
“你做了什麼?!”
卡爾頓低沉地問道,他的視線越過鐵窗落在禁錮室內那個年輕人的身上,後者現在已經完全安靜了下來,他的雙手和雙腳都被沉重的鐐銬束縛起來,“紅鹿”的肩膀放鬆,雙手整整齊齊地放在膝蓋上,弓著背坐在窄窄的床沿邊上,聽到卡爾頓的問話後,他慢慢地抬起頭,對上卡爾頓的眼睛。
從這個角度看他右邊的臉和下顎是腫脹的,淤血讓他的面板變成了一種詭異的紫紅色。然而他的神態竟然是平靜……甚至說是幸福的,他的眼睛裡閃現出來的是一種宛若陷入了熱戀般的甜蜜神情。
“我找到了我的光。”
“紅鹿”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他的嘴唇撅起來,在跟卡爾頓對話的時候孩子氣地壓低了聲音。
“光?”
——是指的降臨派的“天使”嗎?
卡爾頓感到自己的胸口掠過一絲濃重的陰影,他還記得今天在第一次看到那個孩子時候,他內心所遭受到的強烈的衝擊。
所以說就連“紅鹿”這樣的惡魔都被那個孩子深深地吸引了嗎?
想到這裡,就連卡爾頓自己都無法解釋那種忽如其來湧上心頭的憎惡和暴怒。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維持著一名監獄長在面對犯人時應該有的體面的冷靜,哪怕他那副面無表情的假象搖搖欲墜。
“紅鹿”對著他歪了歪頭,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嗤笑,很顯然,卡爾頓想要掩飾自己情緒的企圖已經失敗了。
已經苦於失眠很久的監獄長眼底滿是紅色的血絲,呼吸越來越沉重。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一定做了什麼,對這間監獄,對這裡的人,對我的老朋友伊莫金——但是我不關心那個,你馬上就要死了,是的,你會死的。”
卡爾頓在自己漫長的監獄工作生涯中是第一次用這樣狂暴的聲音對另外一個人說話,無論是對下屬還是對犯人。現在的他看上去甚至是猙獰的,他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了禁錮室的鐵門上,發出了一聲巨大的“砰”的一聲。
“紅鹿”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的眼睛因為微笑而變成了月牙的形狀,淺淡的瞳孔像是貓一樣閃著細小的反光。他的眼底溢滿了甜蜜的笑意,幸福,還有得意。
“是的,現在的我會死。”“紅鹿”甜蜜地說道,“但是神已經赦免了我——他的寶血將賜予我新的生命。”
“你攻擊了一個無辜的孩子——”
“哦,對了,你知道嗎……”“紅鹿”沒有禮貌地打斷了卡爾頓的話,他的臉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聲音壓低了。
卡爾頓的身體一頓,他警惕地看著“紅鹿”。
“我的光……滋味很甜。”
一邊說,“紅鹿”一邊伸出舌頭,沿著自己已經被揍得破了皮的嘴唇慢慢地舔了一圈。
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看上去簡直快要陶醉在對剛才的回憶中去了……
卡爾頓監獄長的腮幫子因為他牙關咬得太近而鼓了起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手錶,離“紅鹿”的死刑只剩下最後幾個小時:時間剛好夠這名年輕人剃光那頭褐色的頭髮再吃一餐晚飯。
滴答滴答作響的錶盤讓卡爾頓忽然感到一陣安心。
他抬起頭來瞥了“紅鹿”一眼:是的,這個人快要死了——無論他是惡魔還是別的什麼——他總歸是要死的。卡爾頓在自己的心底不斷地重複這段話。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實際上也是一種簡單的自我安慰。
“紅鹿”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他重新弓下了身體,沒有再理會卡爾頓。他閉上了眼睛,嘴角上的微笑始終未曾退去,他從鼻子裡哼起了一首不連貫的歌,笑嘻嘻的模樣甚至讓之後進來幫他剃頭髮的伯納德·埃米害怕得全身發抖。
直到很久以後,久到伯納德·埃米已經離開松鴉灣聯邦監獄很多年——這名兼職給死刑犯剃頭的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