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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花雖名貴,慕容灃權傾一方,花重金買了來也不算難事。難得的是自己隨口一句話,他就費盡心機的佈置出來。一直以來,他待自己都是一往情深,而自己傷後,更是溫存體貼。這樣出色的男子,這樣良苦的用心,她心中不覺微微一動,過了許久,悵然道:“這麼多名貴的品種,這個蘭花房自然是天下無雙,可是這每一本蘭花都十分嬌弱,北地氣侯不宜,只怕是養不活的。”
慕容灃道:“我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花了心血,定然能夠養活這些蘭花。”他本來氣質英武,但此時目光溫柔如水,直如能將人溺斃一般,她轉開了臉去,怔怔望著那本舉世無雙的天麗,便如同未曾聽到他所說的話一般。慕容灃見她望著花出神,亦不言語,兩個人立在蘭花叢中,只是默然。
尹楚樊此來承州,本只是想帶女兒回家,後來聽說靜琬與許建彰鬧翻,亦只以為是小兒女口角,一時意氣。後來見著慕容灃的情形,才隱約猜到了兩分,他在承軍中的幾位舊相識,此番又格外客氣,這才知道靜琬與慕容灃相交已久,行跡親密,竟是盡人皆知。他心中氣惱,一早醒來,就又去看望女兒,那裡本是極大的套間,這樣的清晨,外間屋子裡就站著數名聽差,見了他都恭敬的問好,早有人替他推開房門,隱約只聽見慕容灃的笑聲。
原來慕容灃這天一早就過來了,對靜琬說:“有樣東西送給你。”將嘴一努,沈家平笑嘻嘻的走上前來,手裡卻拎著一隻籠子。靜琬見那籠子裡睡著一隻大貓,正拿爪子扒著那鐵齒,嗚咽有聲,極是憨態可愛。她不由笑道:“好大一隻貓。”
慕容灃笑著接過籠子去,說:“就知道你會當成貓……”見她伸手欲摸,忙道:“小心,雖是沒滿月的幼虎,咬著也會疼的。”靜琬嚇了一跳,旋即笑道:“我還沒有見過這樣小的老虎,真是好玩。”那幼虎在籠子裡呲著牙,不住的嗚咽,過了一會兒,伸出舌頭來舔著籠子。靜琬終究忍不住,大著膽子伸出手去摸它絨絨的毛皮,慕容灃突然嘿得一聲,嚇得她將手又一縮,才知道他是在嚇唬自己,他已經忍不住哈哈大笑,靜琬將他肘彎一推:“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壞。”
慕容灃含笑正欲答話,一抬頭看到尹楚樊正走進來,於是很客氣的叫了聲:“尹老先生。”靜琬笑著叫了聲:“爸爸。”慕容灃就對靜琬說:“我還有公事,回頭再來看你吧。”又對尹楚樊道:“尹先生若是有什麼事情,不必見外,只管吩咐下人。”
他走了之後,尹楚樊坐在那裡,就摸出菸斗來,因為聽護士說過這裡不能吸菸,所以只是習慣性的含在口中,靜琬瞧著那幼虎在籠中伸長了爪子,去撓那地毯上的花紋,嗤啦啦的作響。尹楚樊望著那幼虎出了一會兒神,將菸斗在桌上磕了一磕,靜琬於是叫了聲:“爸爸……”尹楚樊嘆了口氣,說:“孩子,齊大非偶。”
靜琬雖然很大方,可是聽到父親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到底臉上擱不住,微微一紅,勉強笑道:“爸爸你想到哪裡去了。”尹楚樊說道:“等你傷好些,我們還是早些回乾平去,我看你與建彰只是有些誤會。你們是訂過婚的,我們與許家,也是相交多年,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好生談一談。”
靜琬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父親這樣說,只是覺得十分生氣,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堪。說道:“怎麼連您也不相信我?我跟六少之間,不過是共過患難,只是他待我特別客氣,我也沒有法子。”尹楚樊咬著菸斗,說:“你打小就聰明,我就不信你沒有法子推搪他的客氣,他待你特別客氣,我看你待他倒是特別不客氣。”靜琬本性十分好強,嘴角一沉,賭氣道:“爸爸,那你等著看吧,我反正並沒有那層意思,或者他誤解了,我想法子叫他打消這念頭就是了。”
她既然說得這樣絕決,尹楚樊便不再追問。靜琬果然一意的尋著機會,只是並沒有恰當的時機。這天趙姝凝過來看她,兩個人說些家常話。趙姝凝因見床前小几上擱著一把西洋鑲寶小手槍,於是說:“聽六哥說,這種槍是國外特別訂做的,而且就訂了那麼一對,很貴重呢。”這槍本是事變之前,慕容灃與車票一起送給靜琬的,她本來是取出來打算還給慕容灃,此時聽趙姝凝說原來是一對中的一枝,心下微覺尷尬,更夾著一絲微妙的異樣,隨口岔開話說:“六少的槍法很好。”
趙姝凝眼底瞬間明亮,說道:“六哥的槍法,還是大帥親自教的。六哥從小就極為好強,我記得六七歲的時候,大帥問他長大後想不想當團長,誰知六哥說,他長大了才不幹團長呢,大帥問他那長大了幹什麼,六哥頭一揚就答:‘當治國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