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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澈覺得自己有點混亂。他能夠清楚地知道夢中的自己的想法,又覺得自己是個旁觀者。
他冷眼看著夢境中的自己,在官場上和人虛與委蛇;看著理應已經伏誅的二皇子,在朝堂上拉幫結派,剷除異己,勢力如日中天。
他想告訴夢中的自己,這樣是不對的。二皇子睚眥必報,眼中哪裡能夠容得下沙子?哪怕林淡於二皇子而言,不過是一顆微塵,也不會被放過的。扶二皇子上位,是再愚蠢不過的做法。
他沒有足夠的力量,來護持住林淡。林淡也不是沒心沒肺只知道傻樂呵的小紈絝。
……是他的錯。
林淡再次來到這間屋子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聲息。
少年的身體支離破碎到不成樣子。
胡澈定定地站在那裡,根本邁不動步子。那是他的林淡,是他守護了十幾年的少年。
一開始他只是覺得好玩,看著不高一點兒的小豆丁,卻能那麼利落地翻牆,而不是鑽狗洞出來。這本來就是一件稀罕事,更別說小豆丁還是出自他那個按著尺子長出來的死對頭的家門。只是死對頭,真的是死了。
到了後來他才發現,打從林淡噗通一下跳進他懷裡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放下。
在他意識到林淡在他心裡的地位之前,他就下意識地破壞了自己的婚事,哪怕知道自己和林淡之間不可能,也小心翼翼又自私自利地守護著心底那點卑微的渴慕。
他甚至卑鄙地不讓林淡知道他姓胡,卑鄙地把所有貪求林淡的目光擋在外面,至於擋不掉的那些,也總有辦法處理掉的。
對待林淡,他總是在心底抱有一分不該有的天真。他以為他和林淡會一直相攜到老,哪怕林淡對他只是兄弟情誼,他也會默默守著,或者會一直守到他嚥氣的那一天才告訴他,或許直到最後一刻他也不會明說。
或許還有微乎其微的可能,如果林淡也會戀慕他……
早知道林淡會變成這樣,他早就應該把人圈在自己的懷裡,早該讓人知道林淡是屬於他的。這樣的話,哪怕林淡會因此不諒解,甚至憎惡於他,至少林淡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林淡,才十八歲。
“三爺?”
胡澈看了看幾個手下,此時也是滿身狼狽,喉頭滾動了幾下才能勉強開口:“你們先下去吧。”
他的少年,沒有了。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什麼需要顧忌的了。
十年時間,當曾經的二皇子、如今的皇帝,被胡澈劍指在金鑾殿上的時候,還是滿滿地不可置信:“胡澈,爾敢?!”他能夠登基,胡家出力良多。他知道朝中有人心思浮動,也知道大商內憂外患,然而他做夢都沒想到過,背後的人竟然會是胡澈!他最倚重的重臣!
“敢?”胡澈的眼神滿滿的悲涼。他的視線落在皇帝身上,卻似乎並沒有焦距,只是死氣沉沉地問道,“陛下敢殺了林淡,微臣又有什麼不敢的呢?”
“對了,陛下日理萬機,恐怕不知道林淡是誰了吧?沒關係,臣幫您想起來。慢慢的,想起來。”
胡澈冷眼看著高高在上的帝王,在慘呼聲中最後變成一團噁心的爛肉,心中波瀾不興,甚至扯了扯嘴角:“從最高處跌落的感覺,是不是很痛快?”
“澈哥?”
血腥味刺鼻又噁心,耳邊卻傳來如夢似幻的聲音。他有些聽不清楚,卻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身體和意識卻都像是魘住了一樣,陷入到噩夢的泥淖中掙脫不出。
“澈哥。”
聲音更清晰了一些。他張了張嘴想回應,卻發不出聲音。
“澈哥!”
冰冷的身體漸漸感覺到柔軟的溫度,來自於臉上。
指腹,然後是嘴唇:“不怕不怕,我在啊。”
那是他求而不得的珍寶。
那是他的林淡!
他猛地喘了一口氣,睜開的眼睛有些模糊,卻下意識抱緊林淡,對方的溫度慢慢傳遞到他身上,夢境中的僵冷和絕望迅速褪去,留下的是胸口被充盈的滿足:“蛋蛋?”
林淡伸手在他後背拍了兩下:“嗯。做了什麼噩夢?”
胡澈停頓了一下,低下頭,在他頸窩蹭了蹭:“忘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林淡有些不放心,剛才被胡澈勒醒,還來不及生氣就被他微弱的哽咽聲嚇得不輕。天色很暗,他看不清胡澈的表情,不過聽聲音似乎是沒事了,想想今天休沐,乾脆往胡澈身邊更貼緊一點:“還早,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