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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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這樣。
許長燕抽搐了最後一下,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付成群的手慢慢舉起來,拉了拉付天憐的腳,他說話的聲音比以前小很多,“寶貝,不要哭了。”
夏天的夜晚,吸毒的遊民在天橋下沉醉,他們不關心明天,漂亮的小車一輛一輛,車窗搖下來,淡妝濃妝,很遠很遠的公園,有老人在跳舞,有退休男人在拉二胡,有人在角落接吻,夜已深,人已去,有盞昏黃的燈,假使你路過,不會關心屋內有人無法呼吸,有人在回憶裡哭泣。
午夜三點,付家的門開了一條小縫。
(十)
門縫裡流出一條紅色小溪,付成群的電話被那兩個男人早已經摔成碎片,國產雜牌手機雖然能放mp3,果然還是不經摔,如果是落雞鴨的牌子,可能摔幾下還能打個120,也不至於粉身碎骨渾不怕;留得彩屏在人間。
忍住鑽心痛搖晃著站起來,一隻手扶著牆壁,一隻手牽著付天憐的手,“走,跟著爸爸。”
很晚了,馬路邊有晚歸的路人,他們或她們不會借電話給滿身是血、沒穿褲子、屁股後面還拖著一大截熱氣騰騰的腸子、手裡還牽著一個孩子的男子,誰都不願意惹麻煩,只是冷漠的快速朝前走,目不斜視,打車,車不停,叫人,人不聽,不是自己的事,誰也不關心。
當然,付成群努力的在收縮,這樣能讓小腸收回一點。
付天憐一邊走一邊哇哇哭,她知道發生了什麼,難得。
“不要哭了,乖。”付成群蹲了下來,因為背上的傷口貼著襯衣,摩擦著,象鞭子抽般難受。下身茂密的毛毛滴著鮮血――那是因為臉上的傷口順著脖子流到腹部和大腿。
抖索著把襯衣脫下,系在腰間,這樣就可以檔住那晃來晃去的玩意,背傷也不那麼難受,男人,死都要面子。
付天憐沒哭,她懂事的走在付成群旁邊,牽著衣角繼續走,付成群的手現在不空了,沒有辦法牽她,因為自己雙手要捧滿自己的腸,拖在地上象條尾巴太髒了。
很多東西是見不得光的,見光大多要滅亡,比如體外的腸子、比如見面的網友,比如藏在衣櫃右上角的惡鬼,比如被父母詛咒的愛情。
來吧,走吧,跟著我,前面是黑暗也要跟著我,一步一步勇敢的走,陪著你,走一程,如果我累了,我就要閉上眼睛休息,永遠的休息,你自己也可以繼續前進,遺憾,我即將看不到。
不知走了多久,拐角處有個小姐停下腳步,路燈下,她臉上的妝濃得象鬼,她問,大哥,你怎麼了。
付天憐嗚咽道,阿姨,阿姨,打電話,打電話,救爸爸。
那小姐掏出電話撥120,付成群搖頭,他的臉已經變得比路燈還慘白。
前面兩百米,復興路華夏兒童福利院。
那小姐見付成群搖搖晃晃快要倒下,趕緊攙扶著,只覺得他的胳膊一陣死冷,付成群指了指前面。
這兩百米比付成群走過的任何的路都要漫長,每一步都覺得腿有千斤重,一步一步,步步驚心。
“大哥,我已經打通電話,福利院的人馬上來開門了。120說也在路上,你們坐下歇會。我有事就先走了。”那妓女沒有暫住證,110也報了,會跟著一起過來,假如查自己,要進去呆幾天,不划算,何況現在是嚴打。
為什麼中國有嚴打?
下雨了,付成群張開嘴想對陌生女人說句謝謝,但只喝了幾滴雨水,太多工廠太多的汙染,雨水不再純淨,和眼淚一樣滋味酸澀。
躲在屋簷下,華夏福利院有些年頭了,建築是老式的,青色的磚瓦,長了些猴年馬月的草,因為有大風,草東倒西歪搖搖擺擺,雨刮到付成群的身上,雙手放下腸子,把付天憐拉到自己身後,這樣也可以少淋些雨,小兒肺炎可不是鬧著玩的。
付天憐一邊大哭一邊咳嗽,恍惚中好像知道要失去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付成群撫摸她的頭髮,“以後也要乖乖的,現在爸爸要走了。”
“你去哪裡……?”付天憐哽咽的問。
“我要去揀垃圾啊,要很久才回來,你先在這裡住。等你長大了我會來接你啊,寶貝。”付成群想到這小孩帶給自己的快樂,捨不得離開這世界。
“我要跟爸爸一起走。”付天憐的鞋子全部都溼了,小小身體在雨中顫抖。
“你要是不聽話,以後爸爸都不會給你買小布丁吃了。”付成群站起來,用盡最後的力氣抱了抱她,往雨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