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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你是哪個大學呀?”
�我笑了一下,有些靦腆地說道:“XXXX大學”。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輕聲一笑:“我在XX大學。”
�那是本省最有名氣、資格最老的大學。
�我低了下頭,她的學校比我好。但我是全縣的文科狀元 。
�她居然把她的通知書遞給我看,她的手指細白而修長, 像剛拔的蔥白。而她的眼睛卻很亮,目光很單純,透明,直直 地看著我,像看著一個很熟悉的好朋友。我的臉突然發熱: 人家哪裡是有那方面的意思?這時我開始為自己那麼多的單相 思和種種想法而羞愧。
�一邊走過的學生在一邊指指點點。
�她比我都大膽、主動。男女生的正常交往有什麼值得害 羞的?�我忽然挺了挺胸,也不再侷促了:全校也就只有十 個考了一類大學的,我還怕什麼呢?
�朱蓮心歪了下頭,黑黑的馬尾辮可愛地甩動了一下。她 說:“那我們武漢見吧。”
�我點點頭,平靜地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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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嫣然一笑,然後走開了。淺紅色的連衣裙在風裡舞成 了一朵紅杜鵑。
�那一刻,我的心像狂烈的山風吹動柳絮一樣,飛揚起來 。
�我回到家裡時,卻不禁心底犯愁:就憑家裡現在這個樣 子,是沒有辦法湊齊在我們這兒算是天價的學費的。
�走進昏暗的土牆砌成的院落裡,潮溼的空氣中瀰漫著一 股酸酸的味道,還有一種濃烈的青草氣息。
�媽扎著圍腰,正在豬欄屋裡剁著豬草。
�我問媽:“那剛買的飼料吃完了?”
�媽擦擦汗:“哪裡就吃完了,吃飼料還不是要吃點草, 省著點
兒。”
�我讓媽休息會兒,把錄取通知書給她看。然後我拿起鍘 刀切剁著豬草,暗綠色的汁液把木盆裡都浸泡得一片墨綠。
�一邊幹活兒,我一邊告訴媽:“考上大學了。在武漢呢 。”
�媽看著那張通知書,笑了笑:“我曉得了,你水芹妹子 告訴我了。考上了就去讀吧。”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家裡能不能撐得起。”
�媽抬頭看了看院子,喃喃說道:“娃呀,考上大學不容 易,再難家裡也要讓你去讀。你爸跟我說啦,這方圓幾十裡, 就出了你這麼個能讀名牌大學的,借一屁股債也要讀。再苦 不能委屈了娃們。”
�我低著頭,看著地上那些漫浸開去的碎草泥,眼睛有點 發酸,卻什麼話也不說。
�“剛娃子,我來吧。你讀書辛苦,到屋裡歇會兒。”媽 說著把鍘刀接了過去。
�我慢慢起身,走到自己的小屋子裡。
�坐在那張掉了漆的舊書桌前,我整理了一下看過的一些 書。一本翻亂了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還有路遙的幾本小 說,這都是從學校圖書室裡借來的。明天都要還了。
�這些書我是借了很多次了。它們很久以來是我的精神支 柱。不知為什麼,我特別喜歡那個冬妮亞。她比那些革命者, 比保爾後來的那個當幹部的妻子,都更有色彩,讓我迷戀。 凡是有她出場的章節,我都反覆地讀過。那些溫馨瀰漫的文字 ,讓我心裡起伏不平。
�她多美麗啊,還那樣純情。和那幫貴族子弟比,保爾愛 打架鬧事,像個野小子,家裡還窮,可冬妮亞就是愛他,愛得 讓人心痛!媽的,後來那個保爾讓我很生氣。當大家都長大 了的時候,他和冬妮亞又見面了,這個保爾卻沒有一點人情, 以革命的名義傷害自己初戀的情人。
�呸,老子要遇上這樣的好女孩決不會那樣做,哪怕被開 除和批鬥。和女孩子的真情付出相比,什麼都不重要。
�路遙的幾本書讓我感到親切,感到溫暖。書裡的女孩們 都像天使一樣善良、動人。而壞人都得不到好下場。那個高加 林讓我感到
一種莫名的傷感。我真不願譴責他,我覺得他放棄劉巧珍也 許有他自己的理由。要我來選擇,我願意喜歡那個城裡的女 孩子,和她在一起生活多浪漫呵,連天空都格外地藍。
�但我很心疼劉巧珍,那麼痴情的女孩子卻得不到自己的 所愛。
�有什麼辦法呢?我也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答案。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從小說裡的那片天地又回到了現實 中,開始靜靜翻著過去寫的一些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