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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身軀一震,滿目詫異的望著遠處,然後便無神的望起了天空……
毒辣的太陽,地上已經著了火,一些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灰氣,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覺得憋氣。
重生,他真的重生了,看著屋裡家裡唯一嶄新的東西,那掛著的的日曆,1979年7月11日。
只是出去外地會個老朋友,在賓館裡睡一覺,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他每年體檢,身體很好,怎麼可能這樣無疾而終呢。
那個世界的父母怎麼辦,老婆孩子怎麼辦,想起來就像悶在水裡,悶得他不能呼吸。
眼淚慢慢湧出眼角,幾十年的自我奮鬥,幾十年的一步一個腳印,身家豐厚,五十來歲正是志得意滿,兒孫滿堂,享受天倫之樂的年齡,帶著老伴平常養養花,遛遛狗,好不愜意,偏偏重生了。
這都是因果輪迴吧?
可一輩子都是憑良心做事做人,根本沒做過遭天譴的事情啊。
“大哥,我也跟你去釣黃鱔”一個面黃肌瘦的小蘿莉開著小短腿直接撲到了李和的身上,這是家裡的老么妹,才五歲。李和正在用石頭把鐵絲磨尖,看到他撲過來,趕緊把鐵絲放下,隨手就把他放在了肩頭上,逗得她咯咯笑。
父親李兆坤是附近有名的二流子,小偷小摸倒是沒有,只是人比較懶,不願意下地掙工分,嘴裡總是掛著“勞動模範累死算完,二流子懶漢毛主席管飯。”
前幾年還因為走村串戶倒騰耗子藥被割過尾巴,也沒學乖,拿著生產隊的介紹信,東晃西晃,一輩子也沒有落到名堂,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在生產隊的時代自然落不了好名聲,前世自己對父親也沒好眼色。
母親王玉蘭性格說好點是溫柔,難聽了就是個受氣包子,是個人都能掐住他,有時真是可憐又可悲,為了李和3塊2毛錢的高中學費,東借西借,不管前世還是現在,李和都心酸的想哭。
李和家裡排行老二,現在18歲,今年剛剛參加完高考,重生在79年高考的第二天,如果沒記錯不用多久大學通知書就下來了,作為這個村裡的唯一大學生,在這種家庭環境下讀完大學,也是個另類。現在李和覺得自己就是個混蛋,不管不顧家裡情況,讀書走了,去逃避這種家庭責任。
家裡五個孩子,一個沒餓死也是奇蹟,野菜加苞米糊子,一個個吃的面黃肌瘦。
上面一個大姐是老大李梅21了,至今沒有嫁出去,擱普遍早婚的年代也是個獨一份,後來直到26才結婚,幸而姐夫也是個爭氣的,在自己的支援下承包了五六個魚塘,日子紅紅火火,才減少了自己的愧疚感。
老三李隆,16歲,也才小學畢業就下地掙工分去了,後來娶了個上不來臺面的媳婦,好歹說她一句,她必定頂你10句,家裡雞飛狗跳。這輩子保準不能再有這冤孽事。
老四李冰12歲,老五李琴也才5歲,都是姑娘,後來自己條件好了,供老四上了醫學院大專畢業,到老也才混個副教授,老五初中畢業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雖然養的有點嬌氣,可生意倒是做得順溜。
老孃和大姐蹲在門檻上搓玉米棒子,老三帶著老四出去撿柴了,糧食要分,柴火也得分。玉米秸、麥秸、棉花茬、豆子稈、紅薯秧都在分配之列。自己家裡人多,但是壯勞力工分一個沒有,分配的麥稈,稻秸肯定不夠燒。
看著那幾間要塌的土屋,欲哭無淚,老天爺你玩我啊。三間土屋住著七口人,不知道李兆坤盲流到哪裡去了,現在也就母親帶著大姐和老么睡一間,自己和老三老四一間。這裡度過了可憐的童年,誰要找童年回憶啊,那是腦子抽瘋啊,吃不飽,穿不暖,鬼才要這回憶呢。
感覺自己任務艱鉅,要改變居住條件,要改變全家條件,要給大姐嫁妝,弟弟彩禮,都需要去賺錢。李和一分鐘都不願意等下去,家裡亂糟糟的光景,多看一眼都覺著糟心。
俗話說得好,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李和決定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小崗村說不定都偷偷大包乾了,自己闖一闖,單憑在大隊幹活掙那點工分,老李家將永遠貧困無翻身之日。
心裡迫不及待的想著去賺錢,哪怕為了明天不再吃苞米糊糊啊,都要去去跑跑縣城,看看能不能有好路子。感慨空氣中都是錢的味道,可是對於自己而言,手中的鈔票確實遠比清新的空氣重要啊。
李和把么妹放在地上,站起來把磨尖的鐵絲彎鉤串上蚯蚓,這簡直就是釣黃鱔神器。
雖然不會伺候莊家,可釣黃鱔,抓泥鰍摸魚,這些偏門活,李和都是無師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