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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延壽堂。
當顧青未領著秋嵐和畫屏踏進院子時,在院子裡來往侍候的丫鬟婆子都不約而同的噤了聲。
守在正房門口的小丫鬟連忙打起門簾,向內通報:“七姑娘來了。”
屋裡已經先到了的幾位夫人與姑娘原本正服侍著老太太梳洗說笑,聞言便齊齊一默。
待顧青未進了屋與幾位嬸嬸姐妹見了禮,二夫人林氏便當先上前拉了顧青未的手,關心地問道:“歡姐兒,你這幾日身子不舒坦,老太太不是都允了你不必早起問安了嗎?”
自打五年前三老爺與喬氏的事之後,林氏待顧青未便極為親近,她此刻的關心絲毫不摻假,說這番話時她甚至還有些小心翼翼的,唯恐一時嘴快說了什麼不合時宜的話又刺激到顧青未。
倒像是將顧青未當作了那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顧青未聞言心中多了些暖意,但又有些無奈,縱是再遇到什麼事,她也不至於就要像林氏所擔心的這般要死要活。
但對於來自長輩的關係,她到底回以一笑,“勞二嬸關心了,侄女並無大礙。”
所謂的身子不舒坦,自然只是個託辭。
楚承啟威逼顧青未且還請了劉賢妃向元昌帝討旨賜婚一事,如今顧家的幾位夫人都已知曉,除了愈發沉默的三夫人陳氏,其他幾位夫人都對此關切不已。
雖然顧青未只是她們的侄女,但她們的女兒也同樣是顧氏女,若是被楚承啟看上的是她們的女兒……
所以,她們很能理解顧青未如今的感受。
幾位顧家的夫人尚且如此,最疼愛顧青未的老太太就更不用說了。
最初得知這個訊息,老太太就小病了一場,病好之後更是恨不得將顧青未帶在身邊整日裡噓寒問暖,就怕顧青未會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過激之舉來,後來發現顧青未因夜裡數次驚醒而精神不濟,還特意免了顧青未早起問安。
顧青未倒也確實藉著老太太給的特權睡了兩天懶覺,但她又不是真的因為楚承啟找出來的事而生無可戀,自然不可能一直如此偷懶。
應對完了來自嬸嬸們的關心,顧青未便來到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亦是剛起身不久,秦氏正立於老太太身側,遞了熱毛巾讓老太太淨面。
作為最關心愛護顧青未的兩個人,老太太和秦氏自打顧青未進了門,這視線就再沒從她身上挪開過。
顧青未待老太太淨完面,便從侍立一旁的碧璽手中接過木梳,“祖母,今兒個不如讓孫女替您梳頭吧,若是梳得好,您就笑一笑,若是梳得不好,您就當孫女是效仿前人綵衣娛親好了。”
顧青未的語氣極為輕快,但聽在老太太和秦氏的耳裡,卻叫她們心裡的憂慮更甚。
楚承啟的為人,老太太和秦氏如今都瞭解得清清楚楚,正因為清楚,所以她們自然知曉,顧青未是絕對不會願意嫁這樣一個人的,若是尋常的閨閣千金遇到這樣的變故,只怕早就痛哭失聲,再尋了父兄的庇護了。
可她們的歡姐兒,除了那日在顧錦源的書房裡有些失態之外,後面這麼些天,竟就似根本就忘了這回事一般。
哪怕歡姐兒哭上一場,她們也不會如此擔心。
老太太和秦氏對視一眼,然後都將眼中的擔憂壓下,老太太含笑在顧青未的手上拍了拍,“歡姐兒要給祖母梳頭,祖母自然只有高興的。”
這自然是老太太的心裡話。
待顧青未果然只梳了一個最簡單的髮式,她果然樂得滿臉帶笑,又有碧璽在旁湊趣,說些“七姑娘莫不是要搶了奴婢的差事”之類的話,延壽堂裡的氣氛很快就熱烈了起來。
一頓早膳用完,顧家幾位夫人和姑娘都很有眼色的先行離去,延壽堂裡便只剩了老太太與秦氏和顧青未母女。
到這時,老太太和秦氏才收了臉上的笑容,一人執了顧青未的一隻手,偏生想要勸慰又不知道要從何處入手,於是欲言又止了好半晌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距離從楚承啟跟裡得到訊息已經過了快半個月,而據楚承啟所說,他在再度到顧家的前幾日就已經送了信去京城,算算時間,這件事早就已經有了結果。
若是元昌帝沒有下旨賜婚自然最好,若有那賜婚的主意,只怕這兩日頒旨的人就要抵達清河。
老太太和秦氏將顧青未當作掌心寶寵了這十幾年,自然也無法接受顧青未也許會嫁給楚承啟這件事,就算是隻把兩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她們都會覺得這是糟蹋了她們的歡姐兒。
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