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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時候,祖父曾對我說起那時候的二件事情:一是他老人家在村裡見過日本兵,模樣跟咱們中國人差不多,只是個頭稍低身體略胖而已。對村裡人也不像電影裡那麼兇惡,尤其對小孩子比較友好,偶爾還給小孩子糖塊吃;二是村裡人見日本人在河邊洗鞋洗帽,他們才知道頭上戴的帽子,腳下穿的鞋子,也能用水洗。這是村裡人以前所不知道的。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政府宣佈無條件投降。同年十月,閻錫山晉綏省防軍第四師來忻,竊奪勝利果實,並將忻縣日偽保安隊改編為“省防軍”。村裡人稱閻錫山部隊為晉綏軍,也有人叫“二戰區的部隊”,村裡人還是不能過安穩太平日子。那時候,陰山以西的平社附近,是八路軍的根據地。有人說是賀龍的部隊,也有人說不是賀龍的部隊,反正村裡人不操那份閒心。陰山以東是晉綏軍的天下,我村正好處在敵我雙方的交界處。
那個年代,有家不能回,有家不能住,是很平常的事情啊!我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因此體會不到有家不能回的滋味,只是在電影或電視劇裡,看到一些類似的鏡頭,就不知道當時的事實,是否與拍攝出來的鏡頭一樣?和村裡老年人提起晉綏軍來,雖說時間已經過去半個世紀了,可他們還是心有餘悸。一說晉綏軍來了,老人們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抽支菸,歇一會兒,才能緩過那口氣來。
然後,他們給我說起過去。
然後,他們給我說起那個不是年代的年代。
那時候,晉綏軍住在新堡村附近。新堡村是豆羅村附近的一個小村,豆羅村又是從忻州到太原必經之地。那時的區公所就設在新堡村,所謂的區公所,好像相當於現在的鎮政府。每天上午九點左右,晉綏軍就來了,有時到牧莊村轉一圈,有時連牧莊村也不去,就呆在我村不走。為甚不走呢?等著吃中午飯。村裡的老百姓就遭殃了,有時一家來四五個兵,有時一家來十來個兵。
那時,莊稼收成不好是事實,一畝地最多能打一二百斤糧食。遇個歹年景,連籽種錢都有收不回來的可能。即便收成好,除過上繳閻錫山政府的苛捐雜稅,還要除過租用地主土地的租子,一年下來,就連他們也很難養活。再來這麼多土匪,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要是做下的飯菜不合他們口味,那些當兵的還不滿意,還要非打即罵。
有首詩歌,描寫的就是當時的情景:
砍伐桑柘作弓弩,
檢點鄉兵空閭里。
民窮財盡國亦頹,
妻兒星散永不回。
生死榮苦誰會得,
一身流落走塵埃。
塵埃走罷夜孤宿,
夢裡分明見骨肉。
離情訴罷喜復悲,
怪鳥一聲啼破屋。
醒來依舊一身單,
老眼滂沱淚不幹。
反亂:戰爭留給村民的一場惡夢(二)
反亂:戰爭留給村民的一場惡夢(二)
父親今年(指二零零六年)六十五歲。反亂時期,他老人家也就是六七歲的樣子。當他回憶起這些往事的時候,就是說話的口氣都走了樣。反亂留給村裡人的後遺症,不僅僅是膽顫心驚,更主要的是心靈傷害。
那時候,村裡人真是“狗咬剌蝟”,毫無辦法。為躲避土匪,別說晚上不敢在家吃飯睡覺,就是白天也不敢在家待著,只好四處避難,只好四處流浪。因我家住在臨街,晚上只好到偏僻人家去住。父親說他老人家就多次在別人家住過,比如在同族伯父張安祥(本書第四章裡面單列一篇,專門講述我對他老人家的懷念之情)家住過,在祖父一位朋友(他老人家名叫邢小保,系村裡有名的好木匠)家住過,有時還到外村去住。父親說他在白石村住過,也在寨上村住過。第二天,太陽出來後,才敢回家。更多的是住在祖母(名諱弓海棠,生於一九一四年四月十七日,卒於二零零二年農曆十一月初六。本書第三章內單列一篇,專門講敘我對她老人家的思念)孃家,因為那地方在大山裡面,相對來說比較偏僻,也比較安全。再說,祖母孃家也比較富有,多一二個人吃飯,也不在乎。
有一次,祖父祖母帶著父親,到祖母孃家避難,不敢走大路,因為陰山那兒也有兵,只好走邢家山村,走山路,也就是翻過五峰山,剛走到半山腰,突然下起大雨,人常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更何況又是下雨天呢?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三個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好碰上邢家山村一位名叫張寶(取其音)的老人,他好像還是村裡一名幹部,與祖父也認識。這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