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3/4頁)
負債賭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自管自不停歇地打了起來。於是擊鼓傳花改為擊鼓助興,大家入神地聽著,直到“夜深沉”打了最後三鍵子,那枝臘梅還擎在海森的手裡。
二太太說:“這叫什麼擊鼓傳花!行酒令兒吧”,她是故意湊熱鬧,以免一人問偶。
“董嬤嬤,把那付西廂酒籌拿來!”
二老爺一聽太太要那付酒籌,就趕緊開溜,到外院跟官客們划拳去了。這玩意兒太文鄒鄒的了,二老爺嫌費心,什麼“可憐你多愁多病身——有病體弱者飲”的令兒,孩子們也覺得沉悶,就忙忙地吃了半碗飯,跑到前院看卓二媽和小熊擺天地桌去了。上房臺階底下已經擺好一張方桌,面南豎著天地碼,天地碼前頭供著香豆子一缽,生豬頭一個,死公雞一隻。豬頭和公雞都用紅頭繩拴著,好象怕它們跑了似的,還有一雙撲稜尾巴的活鯉魚,也用紅頭繩緊緊拴在一個大盤子裡,上面還罩著一個大紅紙的綢絛,香燭蠟籤當然少不了了,不過這裡燒的不是檀香,而是線香。離著天地桌兩丈多遠,疊著一個二尺高的碼堆,小熊正往上面放大盒子花。地上鋪著許多麥秸,卓二媽看見海森和海蕖,趕緊說:
“別往前跑,等一會兒‘踩歲’的時候才許過去哪!”
孩子們只好收住腳,圍著天地桌東瞧西看了。深夜十二點差一刻,董嬤嬤把海蕖、海森叫進上房。海桐和海榮也都先後到了上房,該“辭歲”了,一進屋,海森就往八仙桌上瞅,看見桌上那一卷卷的紅紙包,捅了捅海蕖說:
“瞧見沒有,一會兒玩兒去有本兒啦!”
紅紙包裡包的是一百枚大銅子兒的壓歲錢。
董嬤嬤把二老爺和二太太請出來,劉媽在地毯上又鋪上大紅拜墊,於是兩位老人分坐在兩張太師椅上,小輩們就依次叩頭辭歲。這一年當中就這個頭叩得最上算,不但得了一百大銅子兒的壓歲錢,還得了個大蘋果,聽到太太一句“一年平安”的祝福。這時候院子裡也已經鞭炮齊鳴。大家就跑出房去“踩歲”——在麥秸上來回走動,腳底下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音,把麥秸踩碎了,旨在“歲歲平安”。踩完歲,小熊趕忙把麥秸打掃乾淨,然後點著了盒子花,這時候外院帳房前面也放起了祭財神的一千頭的小鞭。盒子花直衝雲霄,再撒下來五彩繽紛的大小花朵,煞是好看。二老爺拿菸捲放煙花,海桐、海林兩個大一些的男孩子放二踢腳和麻雷子,海蓉幫助海森用唾沫把小鞭粘在臺階上,海森一隻手捂著耳朵,一隻手拿著香戰戰兢兢去點;至於海蕖就只有放“小鞭”,或是扔個“摔炮兒”的份兒了。等這陣鞭炮齊鳴之後,又吃了一頓祭財神的素煮勃勃(餃子)——其實誰也不餓,可是都得去吃,不光是為應景兒,還為了看誰有發財的運氣,看誰能吃著那個包著一枚小銅錢的煮餑餑,誰今年就能交好運。到底是誰三十兒晚上咬到了這頓素煮餑餑裡的小銅錢,沒人記載,只知道誰也沒發財,燕宅的日子是越過越窮。
大夥勉為其難地吃了一個素煮餑餑之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就各就各位,耍錢守歲。就連十歲的海蕖,十一歲的海森,跑上房的小熊,門房的卓二媽都無一不沉浸在這個耍錢的海洋裡。二太太平常日子不許家裡人賭錢,只在大年三十才開這麼一回戒,她有一個非常漂亮的抽花撣布和一付象銅子那麼大的化學撣餅兒,一個江西瓷的撣盒和一付“色子”。誰都能下注。二老爺是打麻將,比較文明;外頭帳房是推牌九,一翻兩瞪眼,最不藝術;董嬤嬤和劉媽、李媽、還有卓二媽在下房鬥“索胡”,一個小子兒一胡。海蕖和海森換上幾大枚籌碼,在“紅槓”上頂多押個“雙串”,來個“不輸不嬴,脖子生疼”,沒勁!於是海蕖就趁著大人們都在聚精會神地吆五喝六的空擋,拉著海森跑進堂屋:
“嗨!六哥,咱們唱戲玩吧,你不是說這兒是個大戲臺嗎?”
“唱什麼?我什麼也不會呀!”
“不要緊,阿瑪不是常說‘不怕胡唱,就怕不唱嗎’?咱們就胡唱吧!”
“阿瑪說的那是在臺上忘了詞,‘不怕胡唱,就怕不唱’咱們根本就沒詞兒!”
“幹嘛沒詞兒?你不是會念‘月影照紗窗’嗎?我也會唱‘老爹爹發恩德把本奏上’,咱們就唱《宇宙鋒》吧。”
還沒等兩人在腕子上拴好毛巾當水袖,三哥海林就進來了,後面跟著他的一個同學辛亮,還有大哥海桐、大姐海蓉。辛亮是三哥的好朋友,他父母雙亡,跟著叔叔生活,叔叔不管他,他一放學就到燕宅來玩兒。
“來,玩《大觀園》”。
“什麼叫大觀園?”海蕖和海森都沒見過這種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