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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生心中有事,怯怯隨口問道:“謝家哥哥前兒一早回了京,也沒來個信兒。”韓驛丞見女兒問起,偷偷上下打量了寶生,卻見她眉頭緊蹙,不似平日瀟灑暢快。心裡吃了一大驚。自己也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這丫頭的心思又不深沉,怎能不擔心。韓驛丞緩了緩思緒,和藹對寶生說:“你與存昕相交不久,倒似很熟悉。他是位棟樑之才,總有自己的打算。”寶生低聲“恩”了聲,沒有作答。
父女兩人正說著,聽得老孫頭來報:“剛才那位連將軍,又有事折返。”韓驛丞皺了皺眉,老孫頭想起什麼,說道:“這次連將軍只帶了個隨從,共兩人。”
寶生聽見連曜的名號既是生氣又是害怕,就對父親道:“既然這樣,我先回避了。”韓驛丞點點頭,自己又迎了出去。
連曜在戰場上練得敏銳眼色,剛從驛站大門前進了驛場,一眼瞧見遠遠的兩位女子飛快轉進內院,正是寶生,冷冷一笑,目光卻追隨上去。
又回到前廳,連曜藉故擯去旁人,讓舒七在外守著。韓驛丞卻不知怎麼開口,自己官階不高,與武人交往更少。連曜直接道:“韓驛丞不必疑惑。我折回來只是想來提個醒,如若是準備退隱歸鄉還是早些走了好。”韓驛丞更不知如何做答,剛道:“下官,”連曜打斷韓驛丞,道:“伯齋仕途渺茫,再不走,只怕廷杖鞭笞還是小的。”韓驛丞定了定神,抬頭望向連曜,自有一種風輕雲淡的灑脫風流,道:“下官並不貪念仕途官位,暫時不走,只是所欠髮妻太多,唯希望能為髮妻長輩略盡半子之責。只等小女行完箳禮,完成外家心願,自會帶小女離開。”
連曜冷笑:“只怕這個箳禮也等不急了。”韓驛丞心驚,問道:“此話怎講。”連曜並不急著回答,反問道:“驛站馬匹暴斃的事情可查出絲毫端倪。”韓驛丞沒想到連曜也關心此事,搖搖頭,答道:“有人要下手,自然手腳乾淨。”連曜認真道:“這樣查法,如何能查出些東西。就算找到那日送草料之人,也只是背後的推了出來做墊背的,對他們來說只是小事。”韓驛丞細細想著“他們”之意。
連曜又道:“或者先認定一個墊背的,對你脫責也好。”韓驛丞卻有不忍,猶豫著不作答。連曜緩緩勸道:“為官之道如戰場上刀光劍影,聽聞伯齋淡泊飄逸之人,但如何捲入這看不清的迷局而不自救,不為別的,也為女兒親人。我也只能說到此處,請韓驛丞自裁決。”說罷便請辭出來,帶了舒七跨馬離去。
寶生回了內室,只覺疲憊異常,倒了杯茶水,懶懶坐下。杏仁將剛才甄氏的禮物捧回,問趙嬤嬤道:“這些個收拾到哪裡?”趙嬤嬤挑了幾隻珠花看來,讚歎道:“這位連夫人出手確是大方。這樣子的珠花我也只是見過老太太處藏了幾隻。以後姑娘的嫁妝倒是可以填上這些個壓箱底,顯得貴氣。”
杏仁也乘機撿起其他綵緞撫摸來看,趙嬤嬤最煩杏仁多事兒懶散,見她此刻滿嘴嘖嘖聲,皺了眉頭,訓斥道:“你個丫頭就是貪心,主子的東西還不趕緊的放好,把緞子收去西園那個木屜子。”杏仁素懼趙嬤嬤,捧了東西一溜煙兒跑了。
趙嬤嬤又忙著收拾珠花釵環,邊嘮叨:“聽說這連夫人也是個苦命人,當年你娘也才你這麼大些,也是我帶著,老老爺爺還在,有次聽老太太和老老爺悄悄商量著,說連家不知什麼事情,突然連老爺就被下了獄,慘死在裡面了。連家的家眷子女都去了北邊充軍。老話不是說嘛,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這連夫人守的住,如今跟著兒子又風光起來了。”
寶生在家從未聽過趙嬤嬤嘮叨舊事,聽了這些,對那位和藹的連夫人也不禁多了些同情之心,對那個羅剎鬼也少了些厭惡之情,問道:“怎麼說是慘死。”趙嬤嬤愣了愣,發覺自己多了嘴,板起臉來道:“姑娘家家,別問些外人的事情。”
第二十六章
一尊佛像拈花微笑,俯瞰眾生,無語成讖。謝睿長跪在蒲團上,心中思緒如波濤洶湧,但又如孤身置於雪原之中,前路兇險,毫無退路。回想應對太子之話,句句如刀鋒嗜血。“睿兒,”“恩,姆媽,我該如何是好。”謝睿聲音顫抖,望向灰衣婦人。“人人命中自有定數違抗不得。你是想一輩子受制於父親,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捏來捏去?你的母親可是平王府的南安郡主,她對你的期望可是不止步於小小的戶部郎中!”灰衣婦人冷冷望過謝睿。
謝睿抬頭望向佛祖,三世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