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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主顧之一。我並不知道他的名字,這樣的稱呼,只因為他總在每年的九月初九,出現在客棧內堂第九個窗前的九龍桌前,無劍,袖手坐著,胸前佩一掛明亮的九眼天珠。那本是佛家入定的靈物,他的扮相一看就知不是佛門中人,卻那樣張揚地將它佩戴在胸前。
第一次見他時,那支九眼天珠曾讓我愈發的覺得他有眼無珠。
我之所以這樣說,是有足夠的原因和理由的。因為那天他剛坐下,我還沒來的及差小二上前問他打火還是住店,就有二九一十八個虎背熊腰的禿驢殺氣騰騰地衝進來,圍定九坐的那張桌。
為首的手執一把九環錫杖“叮”地一聲點地,我便感到整個店鋪都隨之一震。
蟊賊!你傷我少林執事弟子,逼死掌門智空方丈,奪我鎮寺之寶。這筆血債,我達摩堂十八羅漢定今天要著你清算!執杖僧人厲喝一聲,店內便再無其他客人。
呵,智空技不如人,將九眼天珠輸於我手,愧對先人飲恨自殺。這比武本就是願賭服輸的事情,與我何干?爾等卻這般不講道理,通通歸咎於我。他氣定神閒,毫無懼色。罷,若定要清算,那就連上次你們這些禿驢出爾反爾、出言不遜的帳一併清了吧。
他別過看著窗外的臉,慢慢站起身,並起食、中兩指,倏地當空一揮,十八個禿驢旋即飛出店外,撞壞了店內的一些桌椅和幾扇窗戶。
他轉向櫃檯這邊看定我,臉上有乾淨的笑。
他說:一壺好酒,再來一碗熱粥,配上幾斤的牛肉,我說掌櫃的三兩銀夠不夠。漫天煙雨落寞,江南的客棧人多,牧草有沒有,我馬兒有些瘦。
怕是不夠。我噼噼啪啪打著算盤,故作驚慌道:店面修繕的費用,驚走我那些客官的賠償,一共九百兩。
九百兩?你搶啊?!他仍笑著,扔給我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酒要好,粥要溫,肉要嫩,麻煩快點。馬在後面的廄裡,是一匹三歲大的烏騅,要上好的草料。
慢用。我將酒菜端到他桌前。閣下何以贏得少林神僧智空禪師?
因為他笨嘛。他呷一口酒,漫不經心地回答。
哦?何以見得?
因為他叫智空啊。
我無語。
閣下又為何挑戰智空?所為何物?可是天珠?
非,為求一敗。
敢問閣下大名。
曾經有劍,因而有名。現已無劍,亦無名。
閣下應叫獨孤求敗。
他抬頭看定我,眼睛漆黑深邃如夜空下的海洋。
此話怎講?他問。
求敗者,定孑然一身,也定孤獨一世。
他笑。掌櫃的可賞臉與我對飲幾杯?
謝。我在他對面坐定。閣下剛才招式何名?
掌櫃可是江湖中人?
不,只是好奇。想藉先生之口多瞭解一些江湖人事。
他沉思片刻,淡淡答道:獨孤九劍。
既是劍法為何不見先生亮劍?
我即是劍,劍即是我,一直都在你眼前,又何需亮劍?
我笑,然後勸酒。
那年的九月初九,我們第一次見面。九穿一身素白長衫,兩縷長髯,劍眉星目,玉樹臨風,無劍,袖手坐著,胸前佩一支九眼天珠,臉上有乾淨的笑,眼神中有湯藥般清苦的味道。
九每年的九月初九都會來,坐客棧內堂第九個窗前的九龍桌,要壺燒刀子,一碗熱粥,幾斤牛肉,付三兩銀。我問他:這裡有花雕、女兒紅甚至更好的酒,為什麼你卻唯獨只喝燒刀。
他說這酒讓他想起敗的感覺,辛辣而鋒利的液體劃過咽喉,也便有一絲不幹和惶恐劃過心頭,醉時有種血液噴濺的錯覺,這是他多年來一直可望而不可求的感覺。
我笑他矯情,一人若想求敗,不贏便可,他卻逆流而上,南轅北轍。
聽到這話時,九顯得格外的安靜,細細地咄著酒碗中的燒刀,一口一口,直至一滴不剩。
掌櫃,沒酒了,我能再喝一罈麼?
他將半個身子斜靠著酒桌,頭枕在舉著空碗的胳膊,望著我笑,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眼波散蕩,漾起深深的憂鬱。
你喝醉了。
我長長嘆了一口氣,轉身吩咐小二。
給他沏壺店裡最好的鐵觀音……
就像我一直不知道九的真名,我一直都不知九為何如此執著而又茫然地尋找一個能打敗甚至殺掉自己的人。
或許,他已經告訴我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