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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
醫生笑了笑,“第二階段的實驗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後天開始。你看行嗎?”
胡花榮冷笑一聲,沒吭聲。
“按規定,實驗之前必須……”
“你不覺得自己很虛偽嗎?事情已經決定了,再跟我解釋,有這個必要嗎?我只想問你,當初合同上規定的付款程式,你們都辦妥了嗎?”風從背後吹來,她的頭髮和睡衣都在飄擺,白色的,對這黑暗是一種徹底的傷害。
許多年前,父親就告訴她,要相信自己。現在,除了本能的慾望之外,她厭惡周圍的一切。她的記憶逐漸逃離了她,可她瞬間的感覺無限地膨脹了,她有沒有記憶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對自己的確認和這種確認的穿透力。在魏醫生推門的那一刻,她聽到心房顫抖的聲音,她明白,這是肉體的逃避,出於她無法認知的直覺,那個由90%碳水化合物構成的精神截體已經懼怕了。
這是一個不妙的開始。
胡花榮無法預知下面將要發生什麼,特別是第三階段的實驗,即使他們完成了,你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他們嗎?他們植入的晶片要麼是一塊爆炸物,要麼是一個跟蹤器,絕不會是一個有益的保健核。假如他們失敗了,失憶和死亡都是你自己的,他們只需要告訴你實驗成功了,以後,你只有聽天由命的份了。
“已經辦妥了。”醫生的身影變得非常巨大,她知道他在靠近,他每靠近一步她都聽到自己的心臟急速地顫動一下。“我希望我們能夠以坦誠的態度談話,我們之間完全沒必要人為的設立障礙,實驗必須進行,這你清楚。你的恢復情況良好,我們才決定進入第二階段。你目前的狀況表達了一種憂慮——也許是恐懼吧,假如我們把實驗的日期提前半個月或者一個月,我相信你的緊張狀況會得到緩解——”這時候,醫生幾乎和她站在一起,他身上的氣味令她厭煩——也許她聞到的是他的呼吸,她甚至覺得布料之間的磨擦也令人窒息。胡花榮迅速閃到一邊,白熾燈下,她的內衣在床上揉成一團(這使她想到自己的身體)。她的不安正像這夜晚飛濺的雨滴,無處不在。
“這麼晚了,你回去吧,我要睡覺了。”胡花榮說。
“你不會是拒絕我吧。”魏醫生詭秘地笑笑,“我是不是很令你討厭?”接著他坐到床上,他說了許多話,可她聽不進去,她聽到的只是一陣嗡嗡聲,其中間雜著他思考時留下的停頓。
“我沒什麼,你回去吧。”
“你真想讓我回去?”
“你懷疑嗎?”
“我覺得……”
“你不要‘覺得’了,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難道我不如12號?她可以滿足你的,我也可以……”
“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你再不走,我按鈴了。”
魏醫生抑制著憤怒,胡花榮的冷冰冰的態度無疑給了他某種傷害,還有一點,就是他的誤判,很難說魏醫生今晚值班是不是故意的,此刻,他不得不忍受因難堪而生的屈辱。
“那麼,我一早再過來。”醫生只好替自己找個臺階。
胡花榮沒有回答,她現在只想靜一會,對於天明之後的事(以及無法預知的將來),她不得不借助夢境來安慰。她就像一隻囚禁於鐵籠中的母獸,只有在孤獨的睡眠中,心才會平靜。
魏醫生悄悄掩上門。
外面,光線黯淡了,世界彷彿一塊巨大的由鋼水澆鑄的封閉的金屬球。胡花榮吞下兩粒安眠藥,腦子裡有了那麼一絲疼痛,懸在她夢中的鋼筋骨架上,冷冷地有一種深入在繼續。不久,知覺慢慢消失了,她在一片水銀似的湖面上飄蕩著,那是她和父親曾經去過的一個地方——“爸爸,我們在哪?”她這樣問父親。
“在湖底。”父親把她放下來,她的腳剛剛觸及水面,一股強大的磁力便將她緊緊縛住。
“爸爸,我有點冷。”她偎依著父親,感到他珍貴的體溫在慢慢遊走。
“爸爸,這裡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呀?”
“我不是聽到你說話了嗎,怎麼沒有聲音呢。”
“我們來這裡幹嘛?”女兒感覺更冷了。
“我帶你到一個”泉眼“的地方。人死後都要經過那裡,那裡是世界的盡頭。”
“爸爸,我冷,我不想去。”可父親走得更快了。不久,他們來到“泉眼”。
這是一個無比巨大的金屬旋渦,他們站在它最初流動的地方,俯視著它漆黑的沒有反光的旋臂——腳下的流動極其緩慢,越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