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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紀大,爬六樓也夠累的,換了別人,我不開門的。”鬼谷子舒了個懶身,坐在沙發上。吳山四處打量著,客廳裡光線柔和,地毯、沙發、檀木傢俱、電器和酒具擺放講究,空氣裡飄著一股淡淡的花香。房間挺多的,大概有六七扇門,他看不出哪一間是停放屍體的,“不要看了,我一個人住。來,有事坐下談。”鬼谷子掏了一支菸,扔給吳山。
“聽說,你是一位……攝影師?”
“具體一點說,是一位‘死亡攝影師’。除了死亡之外,我對人的其它形態不感興趣。”
“我能欣賞一下你的作品嗎?”兩天前的女孩屍體又在吳山面前浮現出來:朝陽旅館、尖叫聲、嘈雜的人語、警察的問訊、白床單、奔跑的人影、冷清清的貨倉;車門咣的一聲關上了,攝影師一臉的笑,有人朝他擺了擺手;女孩們驚恐的目光;一雙手一張張數著鈔票;太陽裂開了,風吹起她們的碎髮,有人喊“倒車、倒車”,人群散開;陽光是那種生澀的苦味……
“吳先生?”
“啊?”吳山猛地醒了。
“在欣賞我的作品之前,我想知道你來的目的,我已經說了兩遍,剛才,你好像走神了。”
“啊——對,自從妻子去世後,我的精神有些恍惚……”
“對不起,我說到你的痛處了,這次來,是不是……嗯……我知道你很愛你的妻子,這是人之常情……藝術嘛,其意義在於不朽——這些話也許你聽起來不太自然,可是,我是從工作這個角度分析的,你看,我也是獨身,我的妻子五年前死於一次車禍,她的面板和骨架,我至今儲存著,完好無損,每年,特別是她的忌日,除了在屋裡燒點紙錢外,我必須陪她住上一宿,以安慰她的亡靈……”
“尊夫人去世前,你就開始做死亡攝影了?”
“具體地說,是在她去世後的第三天。從前,我是醫生,後來做了新聞記者,平常拍一些新聞方面的照片——這樣說吧,我今天所取得的成就,是與我妻子的死亡分不開的。”
“這麼說,你的所作所為並沒有徵得她的同意嘍?”吳山發現攝影師顯得有點慌亂。
“同意?這是一次意外死亡,按常規是火化,你知道,那麼一個小罈子,盛著一公斤左右的骨灰,我父母的生命都是這個結果——可是,這個形式應當改變,象古埃及的‘木乃伊’,即使千年之後,後人同樣能一睹她的芳容,我相信,她的‘在天之靈’是能夠理解我的。”
吳山看著他,疑惑地點點頭。
“在我這裡,從出生幾個月的胎兒到九十多歲的老人,應有盡有。我代為保管,一旦有需要,他們的家屬可以隨時取走。我的價格也很公道的,要想在我這裡儲存的話,死者家屬只要交納一定的儲存費就可以了。要是純粹的收購,主要看成色——這和買東西差不多,首先是死者的身份,普通人和名人的價錢是不同的;其次是屍體的年齡,少女和嬰兒的收購價最高,其次是中年人,最低的是老人,當然,有特殊意義的屍體除外;最後是屍體的完好程度,比如面板、頭髮、內臟器官、牙齒、指甲等等。你呢?說說貴夫人的具體情況吧——”
“啊——”吳山清了清嗓子,“48歲,自然死亡,身體沒什麼缺陷。”
“自然死亡?”
“是的,受不了精神上壓力,服毒自殺。”吳山想象著妻子的死亡方式,這是在夢裡經常出現的。
“也不是沒有缺陷——不過,這是小問題,你希望以何種方式儲存呢?”
“這個——”此時,吳山似乎忘記了此行的目的,攝影師的談話無疑緩解了他的憤恨,那個在朝陽旅館死去的少女已經十分的模糊了,他甚至認為攝影師做了一件與人有益的善事。而且,攝影師的模樣十分可親,語氣和緩,追憶亡妻時,他甚至抹了抹眼角。當提及某個印象深刻的死者時,攝影師的話語悲傷而凝重,他的舉止——埋頭苦思或者突然掐滅菸頭,有時候將十指插入稀疏的頭髮中,其痛苦的模樣令人頓生憐惜。說實話,吳山似乎被他感動了,他曾一度取消斟酌一天的計劃,改為秘密返回。只是因為一句無關痛癢的隨意之言,那個念頭才重新回到他的腦海之中。
“你有很多錢吧——”吳山這麼問,當然是基於他對這套房間的理解。
攝影師笑笑,難以掩飾他對這句恭維之言的得意之情。“其實,金錢的意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生活的熱愛,藝術嘛——”
吳山突然打斷他的話:“鬼先生喜歡死亡?”
“是的,我非常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