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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雲錚片刻攻破天險天井關的訊息已然被孟津守軍知曉,雖然“片刻攻破”實在讓人難以相信,但云錚的大軍的確是一步未停馬不停蹄地南下而來,可見他即便不是片刻就攻破,肯定也沒花多少時間。堂堂天井關天險,雲錚尚且如此輕易破之,孟津雖然有黃河為據,又豈敢說就能擋住雲錚的攻勢?擋住尚且不敢說,遑論退敵?
其實這時候,偽朝內部早就不太平了。秋臨江的新法弄得天下一團糟,朝廷早就沒了凝聚力,官員們分派分別,許多都請缺請假不肯上朝站班,他們這些武將也開始與新帝離心離德。
朝廷現在的情況,要是讓雲錚來評價,肯定會說:黃宗羲定律。
所謂“黃宗羲定律”是由秦暉先生依據黃宗羲的觀點而總結出來的某種歷史規律。內容是關於“帝國千年以來”透過“並稅式改革”解決“農民負擔問題”。歷次改革的目的都是好的,改革者的初衷是要透過“並稅”的方式減輕農民負擔。一次又一次的改革,農民的負擔非但沒有減輕,反倒愈益加重。黃宗羲稱為“積累莫返之害”。
依常理來看,是有些奇怪。像王安石那樣或者秋臨江這樣的改革家,詩文寫得極好,富有智慧,怎麼也會犯一些不斷被重複的簡單的錯誤?
中國的農民對此有他們自己的解釋。在農村普遍流傳著一種說法,“上面的經是真經,都是下面這些歪嘴和尚把經念歪了。”
歪嘴和尚何以要把經念歪?考其原因有二。一是和尚水平太差,不會念經;二是和尚故意要把經念歪。雲錚以為,後一種情形居多。
吳思先生在其《血酬定律》一書中提到明朝官員的薪俸太低,其各項必要的支出加在一起高過俸祿的收入。吳先生認為,與其他各個朝代相比,明朝官員的俸祿是最低的。明朝官員俸祿雖低,尚有俸可領,而在王莽時期,官員們從朝廷中領不到錢,俸祿為零。
當初雲錚讀史讀到這裡,覺得十分有趣。不給官員發薪,難道讓他們去喝西北風?自古只有喝西北風的老百姓,未見有喝西北風的官員。
結果是王莽時期的官員卻因零俸祿政策而大發其財。既然朝廷不給發薪,他們只好自行解決,正好有了藉口,可以理直氣壯,大肆搜刮。
雲錚知道在後世,推行各項改革措施時,經常碰到的一種情形是,“兩頭熱,中間涼。”中間熱不起來,自有其道理。
十七世紀英國哲學家霍布斯認為,人是自私自利的動物,每個人都努力要保持自己的生命。這種“自我儲存”(Selfpreservation)是人類一切行為的基本動力。
Selfpreservation,一個很好的詞,每個人都會Selfpreservation。我以為,既然每個人都會Selfpreservation,官員們的Selfpreservation也是自然的,無可非議。
為甚麼和尚要把經念歪?為甚麼中間熱不起來?皆因為中間的官員們認為改革不利於他們的Selfpreservation。
要Selfpreservation的官員去為供養他們的農民減輕負擔,這是一個典型的邏輯悖論。
在這個悖論中,最關鍵的是農民和官員之間的供養關係,假如去掉這種關係,悖論就不能成立。或者,在減輕農民負擔的同時,由中央財政給官員們以補償,兩方都不吃虧,“中間”也就沒有道理再涼下去。
王安石與秋臨江的變法,其實也算縝密,像“青苗法”之類,仔細閱讀其內容,確實為農民考慮得十分周全。令人難以理解的是,這樣的殫精竭慮,最後卻惹得民怨沸騰。
是各級官員和胥吏在其中做了手腳,搗了鬼,把一件好事攪成一塌糊塗。
吳思先生所說的“潛規則”,正是官員胥吏們的搗鬼之術。官員們搗鬼有術,他們不僅有“潛規則”,有時更是肆無忌憚,毫無規則,隨心所欲。如老百姓所說,“和尚打傘,無法(發)無天。”
這裡說的是兩個層面的問題,一個是和尚要吃飯,一個是和尚會打傘,兩者之間有一定的聯絡。和尚要吃飯是正常的,也是正當的,不給他們吃飯,或吃不到好飯,他們就會去“打傘”。
中國歷史上有過許多次變法,成功的不多。一個重要的問題是“執行難”。好的法律,好的政策,到了中下層官員手裡,常常會走了樣。批評者常常把矛頭指向中下層官員。但云錚以為,雖然是中間環節出了問題,根源卻在上面。表面上是一個“執行難”問題,實際上是一個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