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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對京家這一代的人做過詳細的調查。大哥京雷重義氣,做人坦蕩,善惡分明,身上帶有很濃的江湖氣,這樣的人心思便不會太縝密。二哥你從商多年,精明幹練,學識淵博,但旗下十餘家公司,必然牽扯你很大的精力,讓你無暇顧及京家。老三京舒,是個情感豐富性格脆弱的人。”安曉惠說話時眼睛瞟了一眼邊上的京舒,京舒眼神落寞地盯著她,那裡面有些讓她不忍面對的東西。她慌亂地避開他的目光,強迫自己狠下心腸,“京舒嚴格意義上講,就是一般人所謂的浮侉子弟,他自己並沒有太大的能力,但因為京家在海城的聲勢,所以驕傲自大盛氣凌人,在遭遇朋友之死的打擊後,終能改變性格,以平常心對待自己的生活。這樣的人當然也不足懼。我計劃了六年,然後才選擇今天夏天才發動這個計劃,我本來已是算無遺策,但還是低估了京家老二,也就是二哥你。”
輪椅上的京揚搖頭擺手:“你這是在誇獎二哥了。”
“二哥,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你最後如何確認控制京家人意識的人就是我?”
“這很簡單,我知道控制別人意識在某種程度上和催眠差不多,這需要運用暗示或誘導的手段讓人進入一種特殊的類似睡眠又非睡眠的意識恍惚心理狀態。你在控制別人意識,或者說催眠別人的時候無法運用語言與行為作為媒介,那麼必須得藉助於某些物件,比如說搖晃旋轉的物體來具體實施。我在醫院裡,讓大哥回來對京家老宅進行了全面的檢查,結果在京舒房間的窗臺上發現了一隻五角形的風車,在福伯的臥室牆上看到了你送給他的那幅圖畫。大哥雖然沒在三叔的房裡發現你留下的東西,但經過詢問,三叔見到地鱉蟲受驚的那個早晨,是你搬了一臺電扇對著三叔。按照常理,你應該知道電風扇是不能正對著一個正在出汗的老人的。這種種跡像都讓我確定,你就是那個能控制別人意識的人。”
安曉惠頹然苦笑:“原來我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竟還有這麼多破綻。”
京揚目光一凜,縱是紗布蒙著面孔,還是讓安曉惠覺出了一種威嚴的氣勢。
“你催眠三叔,讓他再次見到大頭娃娃,導致他精神再度分裂,被送進精神病院;你知道福伯晚年心中最難釋懷的就是女兒朵雲的死,你讓他在無意識中將剪刀插進自己的胸口;你還在我辦公室裡留下那個旋轉儀,在我大戰在即之時催眠我,讓我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無法指揮作戰,導致我的證券公司一次損失數千萬元;你還催眠大哥與京舒,只是時機還未成熟,否則他們定會走進你為他們設定好的災難之中。現在,我只想問你,你到底和京家有什麼仇怨,要這麼狠毒地來加害我們。”
此刻的安曉惠非常鎮定,但滿面悽然。她怔怔地盯著京揚好一會兒,這才嘆息一聲,搖頭道:“我在一開始就說了,我出現在京家,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只是這個錯誤我們都知道得太晚了些。”
她停頓一下,調整自己的情緒,接著說:“如果你們想知道我來京家的目的,那事情還得回到六十七年前。”
聽安曉惠說到六十七這個數字,我腦袋裡糊塗了一下,接著飛快地算出,六十七年前,其實就是一九三七年。據京家族譜中京宗翰的留書記載,那一年,京宗翰用錢買通匪人,火燒浣花樓,殺月婆,擄孽子,當真可以算是京家的多事之秋。
第三十二章 胭脂桃紅飛滿天
京宗翰對於如何處置薄荷,確實傷透了腦筋。這個始到今日他才知道是自己女兒的女人,自小便在青樓中長大,十八歲時便掛了琴海書寓的頭牌,不知接待過多少達官貴人、商界巨賈,而且,她與京洛的喪德之合,更是不容於這世上。京家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惟一的辦法就是讓她永遠自海城消失。
如果薄荷是一般的女人,這是個很好解決的問題。但薄荷是京宗翰的女兒,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何況是人,何況是素有善名的京宗翰?
後來,京宗翰終於想出了一個安置薄荷的辦法。
京家的生意做得很大,那段時間,恰好有一船的貨物要運往南洋,京宗翰便修書一封,差人將薄荷隨船送至南洋,託付自己一個朋友照顧。想到這個女兒自小流落青樓,絲毫沒有得到過父母的疼愛,京宗翰心中愧疚,便偷偷將一筆鉅款交給送薄荷去南洋的人,讓他到達南洋後轉交給自己的朋友,務必安排好薄荷在南洋的一切生活。
但是事情偏偏出了意外,薄荷此一去便杳無音訊。數月之後,京宗翰遣書給南洋的朋友,得知他根本沒有見過薄荷。
京宗翰這一生都沒有辦法知道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