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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閃開,我來收拾他!這會兒就得用這個對付他,他又成了一條狼!”爺爺說著,從人群中走過去,手裡揮動著那根皮鞭,在空中“咻咻”發響。
“回家去!回去,回去!”爺爺衝狼孩小龍喝叫。
“唿。”狼孩一躍而起,撲向舞鞭的爺爺。
“啪!”爺爺的鞭子一下抽打在狼孩的光身子上,聲音很響亮。可這回狼孩毫不在乎,那赤裸的身體上沒有感覺,似乎是抽打在黑褐色的岩石上一般。狼孩的眼睛閃射出綠幽幽的兇光,盯著爺爺和他手中的皮鞭。顯然他非常仇恨這皮鞭,目不轉睛地怒視著。當爺爺的皮鞭再次掄起來抽向他時,已沒有了腳鐐的他手腳都很靈便自由,飛速騰躍中一下子抓住了空中的皮鞭頭兒。只見他“呼兒”一聲怒哮,猛力往回一拽一拉,那鞭子整個兒就到了狼孩手中,爺爺被拽得差點跌倒。
這回那狼孩小龍舞起皮鞭子,學著爺爺的樣子。那長鞭在空中舞動得如根黑蛇在遊動,發出“唿——唿——”的聲響,顯然,他在咱家東下屋牢籠中挨爺爺鞭抽時,學會了爺爺所有揮動鞭子的姿勢和動作要領。此刻,他完全模仿著爺爺的動作,揮舞著那皮鞭,“叭”的一聲抽打在爺爺身上。那野性而蠻橫的臂力全貫注進皮鞭上,力大無比,可憐的爺爺那一把老骨頭,如只皮球般滾倒在地上。周圍的人們“嗷”的一聲驚呼,全家族以及全村最有權威的長者就如此被狼孩孫子抽了一鞭,人們都沒想到,都驚呆了。在野性而又獲得自由的狼孩眼裡,此刻沒什麼權威尊貴之分,誰侵犯他他就衝誰齜牙。爸爸趕緊扶起爺爺,當狼孩再次揮動起皮鞭時,爸爸大喝一聲:“住手!小龍,不許打!”便衝上去了。小龍被爸爸的喊聲驚得愣一下神,閃開爸爸,那皮鞭向爸爸揮舞起來。他的眼珠閃射著仇視的怒火,似乎照樣挺恨這位“大狼爸爸”。當初是他披著狼皮,偽裝成狼,把自己騙捕回來,過著這種牢籠鏈鎖生活,非要跟他們人類一樣生活,失去自由,失去荒野,生生地跟母狼分離,都怪這“大狼爸爸”!於是,他“嗷嗷”狂吼,那揮動的皮鞭也“叭”的一聲抽在爸爸身上。爸爸硬挺住那入骨疼痛的鞭打,他抓住了鞭梢,跟狼孩爭搶起那根鞭子來。爸爸有些急了,雙眼迸出怒火,牙咬得鐵緊,一步步抓住鞭子向狼孩靠近過去。爸爸畢竟是一位身強力壯的蒙古漢子,狼孩見爭不過鞭子,乾脆撒開手,轉身就向後邊圍著的人群張牙舞爪地衝過去,嚇得人們趕緊躲閃。狼孩從一條讓出的空子裡鑽出去,向村西北的荒漠那邊飛跑而去。
“快追!別讓他跑了!”爸爸喊叫著追去。
這時正好二叔騎馬過來了,手裡提著一個抓豬的網子,他幫鎮上的豬販子挨家挨戶收豬,剛從外村回來。
“快把豬網給我!”爸爸從二叔手裡搶過豬網,又騎上二叔的馬,“二弟,你也快騎一匹馬追過來!”
二叔沒騎馬,就手接過那位豬販子騎來的摩托車,“嗚兒嗚兒”加著油,冒出一股青煙,飛速追過去。
狼孩在前邊,四肢著地,一顛一顛地像狼一樣跑著,後邊騎馬的爸爸、騎摩托車的叔叔,以及眾多村民們窮追不捨。那些閒不住的村狗和頑童們,如同趕上了百年不遇的熱鬧場面,呼喝著,吹著口哨,爭著奔跑在鄉村路上,就如去趕馬戲場。
畢竟是現代化的摩托和四條腿的駿馬,爸爸和叔叔沒有多久就趕上狼孩小龍。他們二人聯手扯開了那個寬大的豬網。距離愈加近了,村西北那片平闊地沒什麼阻礙,就差半步時,爸爸大喊一聲:“上!”便躍下馬背,叔叔跳下摩托車,兩人甩出大豬網,一下子罩住了狼孩小龍,並死死摁在地上。
狼孩小龍在網中左衝右突拼命掙扎,他瘋狂地又撕又咬,雙眼充血又發綠,兩個鼻翼不停地翕動著,噴出熱氣,尖利的牙齒咬著豬網嘎吱嘎吱響。無奈那網繩有大拇指粗,網眼小碗大,是套三四百斤的大豬用的,狼孩再有猛力狂勁,也咬不斷掙不開,只在網中做著無謂的掙扎,喘著粗氣齜牙咧嘴作嚇人狀。
爸爸叔叔緊緊扣住豬網,合夥用膝蓋頂壓住瘋鬧的狼孩,二叔拿出拴豬的麻繩反綁起狼孩的手臂,捆死他的雙腳,又拿塊布塞住了狼孩的嘴巴。
這一下狼孩一點反抗力也沒有了,連個憤怒的嗥聲都無法發出,惟有一雙眼睛在冒火、冒血、冒令人不寒而慄的冷冷綠光。他仇視這些人類,仇視這些想讓他迴歸人類的最親的人們。在他的腦海裡,已不存在爸爸媽媽、爺爺叔叔這樣的人類稱呼和輩分,他身上流淌著從小吃狼奶的野性的血液,心中只有荒野中茹毛飲血的生活養成的完全狼類的生存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