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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喇嘛戧不住勁了,找來那幾位獵人商量。他移怒娘娘腔金寶,伏擊母狼,又引他們去追擊,惹出了這場災難,招來全村人的白眼。胡喇嘛對他們說不滅了那對狼,他們可真沒臉見人,沒法兒交待了。
可咋滅?一提狼,他們就臉變色心率加速。
是啊,咋滅?搜尋圍剿了這麼多天連影都逮不著,就憑他們幾個,可真無法解決那對紅眼的惡狼。沮喪至極的胡喇嘛逼住娘娘腔,說你惹的事你想個法子出來。
還真管用,娘娘腔真想出了一招兒。
“誘捕。”他說出兩個字。
眾人都不懂。咋誘?那狼根本不吃你的肉。
“狼崽。”他又說出兩個字。
這回胡喇嘛懂了。“你這龜孫子,原來那天帶回來的狼崽,還養活到現在?”
娘娘腔金寶嘿嘿嘿乾笑說:“原本想拿到城裡公園換酒喝的,現在只好貢獻了,為了全村人民嘛。”
他們就這樣制定出了一個完整的誘捕方案。
這關係到全村每個人的利益,胡喇嘛召開全體村民大會進行動員,我和老叔也去了。那時,我屁股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胡喇嘛說打狼是大家的事兒,關係到全村的安定團結和改革開放,要為死去的豬呀羊啊牛啊雞呀報仇,為全村的安寧和平而戰鬥。參不參加打狼,是跟兇惡的敵人能否劃清界限的態度問題,立場問題,甚至奔不奔小康的問題。
動員過後是準備行動。大人們決心為犧牲的牲口討回公道,紛紛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備棍提槍。這樣的事最令孩子們興奮了,懷著一點點的害怕,又無法拒絕刺激,相互傳遞著各類真假最新訊息,等候著決戰時刻的來臨。
那晚,天格外的黑,月格外的高,風格外的緊。
二
村西北,離沙坨子較近的路口,有棵百年老孤樹。
大人們全副武裝,埋伏在這棵老樹後邊的樹毛子裡。娘娘腔金寶和另一獵手,則藏進了老樹空腹中的樹洞裡。全村關門閉戶,熄燈隱光,空氣很緊張。
我和老叔還有幾位膽大的頑童,也悄悄過來看熱鬧,被我爸轟走了幾次,可我和老叔又偷偷溜了回來。二禿趴在自家房頂遠窺。他不僅是怕狼,更懼落單兒被我和老叔逮住。我和他的那筆賬還沒有算清呢。
那棵老孤樹的橫枝上,吊掛著那隻狼崽。就是那隻我喜歡的白耳尖狼崽,被娘娘腔金寶喂得肥肥胖胖。此刻它被頭朝下,屁股朝天地懸掛在樹枝上,由於難受不自在,它開始哼叫了。哽哽嘰嘰,嗚嗚咽咽,時而尖嗥尖叫,時而低吟哭訴,在黑夜的寧靜裡,如貓爪子一般抓得人心裡難受,如針刺刀割,五臟挪位。埋伏在樹後頭的以胡喇嘛為首的全村健壯百姓,屏聲斂息,蚊子叮在鼻尖上也不敢拍,緊張萬分地靜候那對惡狼尋子而來。大人們都沒拿槍,怕夜裡誤傷了人,每人手裡攥著鐮刀斧頭、粗棒鐵叉之類的銳鈍工具。
活誘餌白耳狼崽一直叫著,暗夜也照舊沉寂著,時辰也過了好久,就是不見那對惡狼冒出來勇敢救子。守護的人們等得著急,蚊子小咬兒餵飽了一群又一群,折騰了半個月的那對狼為啥還不出現呢?不光是村民著急,就是那隻吊掛的狼崽也叫乏了,偷懶打起盹來。這時,娘娘腔金寶就從下邊的樹洞裡,伸出一根長竿捅一下狼崽。原來他專為幹這個鑽樹洞的。於是死寂的黑夜裡,重新迴盪起小狼崽的哭泣聲,引誘或召喚那對此時不知在何處的狼快快現身。萬籟俱寂中,狼崽的呻吟傳得很遠,很��恕F婀值氖牽��改肝�尾煥茨兀懇裁揮寫�鐾�找掛箍晌諾納��青啤R恢毖盎�ǜ吹墓�咐牽�飠岫�愕僥睦鍶チ耍磕訓姥奐�拋約盒♂痰踉謔魃峽奩��還耍�跬凡懷隼綽穡�
我捅了捅旁邊的老叔滿達,他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聽著那聲聲揪心的狼崽哭泣,我心裡不由得同情起它來。胡喇嘛他們真沒用,想不出別的辦法靠折磨小崽來誘狼,瞎耽誤工夫。唉,可憐的小狼崽。
天快亮了。小狼崽終於再也不哼叫了,無力地閉上嘴。它實在太疲倦了,耷拉著頭昏然入睡,娘娘腔再怎麼捅也沒有反應。那形態猶如一個懸掛在高藤上的葫蘆,隨風搖盪。
埋伏的人們更累了,緊張了一夜,兩眼沒合過,都紛紛打起哈欠。快大白天了,狼是不會來了,空熬了通宵,回家該幹啥就幹啥吧。胡喇嘛村長抬頭看看樹枝上隨風悠盪的狼崽,又遠眺村外原野沙坨,掩飾不住失望,憤憤罵一句,該死的狼不上當,算球,回家歇去吧。
狩獵者們“喔”的一聲哄叫,就散夥兒了。罵的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