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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大人不要生氣,小孩子淘氣也是有的,教訓幾句也就不敢了。只是,那衙門實在不是孩子能待的地方。賈大人還是親自去看看罷。”又有人上前勸說,這樣的好機會,自然不會由著一人專美於前。
賈政也就是那麼一說而已,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自己動手是一回事,在別人那裡吃虧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他此時其實是很憂心兒子的情況的。聽得這些人都勸,面上微微有些鬆動,正待推辭幾句便離開。
可是,一個低著頭擺弄著手中茶盞的白鬍子老頭,連眼皮子都不撩一下,便淡淡的來了一句,“正是這麼個道理!賈大人還是趕緊把孩子帶回去好好管教管教罷!京城,可不比別處!”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沒有人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歡,就算是一向注重自己清譽的賈政也不可能例外。而這個白鬍子的老頭便是討厭賈政的一類人。
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因為他是從五品工部郎中,舉凡城池之修浚,土木之繕葺,都是他的職責。可以說,是個辦實事的人。當然,也可以說是工部四位郎中裡最勞累的人。
可是,辛辛苦苦打拼多年,最後卻因為賈政的身份,直接牢牢堵死了他的升遷之路,他心裡自然是不平衡的。之前他還想著賈政那樣的身份,不過是到工部熬熬資歷,只要他一動,自己自然能升遷。卻不曾想,賈政在侍郎的位置上多年不動,而且毫無建築。眼看著自己都要快到致仕的年紀了,他也不抱希望了,自然也就不怕得罪賈政了。
賈政原本漲紅的臉瞬間變得煞白,這等於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家教不嚴,他勢必是怒火中燒。只是,眼下這樣的情況,他就算是慪得要死,也只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
這個時候,一直不發話的尚書大人開口了,慢悠悠的道:“他們說得對,賈大人還是趕緊去罷。不管怎麼說,那衙門也不是個公子哥兒能待的地方。就算要教訓,也該帶回家自己管教才是。”
這個把賈政多年壓制的死死地尚書大人最是個會做人的,下屬間的矛盾,平時他都視而不見,但是關鍵的時刻,他立刻便出來鎮住局面。如今,他是既給賈政解了圍,又用自己的態度安撫了老郎中。
賈政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眼看著有人給他尋了一臺階,立刻便順勢下了,對著那尚書大人作揖道:“大人教訓得是!下官告退!”
步履生風,賈政如今是怒火中燒,也顧不得以往體察下情的好形象,一再的催促轎伕的腳程。一貫以文人自居的他,就算是姓賈,也是不會騎馬的。以前他只覺得騎馬粗俗,如今卻恨不能騎馬飛奔到巡城兵馬司去。
這一路上,賈政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弄清楚了,想到賈寶玉在家裡那諸多的荒唐,他氣得眼前直髮黑,差點沒當場昏倒過去。
好在賈政的身份不比一般人,塞了一些銀子,也沒怎麼為難,便見到了兵馬司指揮使。
“賈大人可算是來了,您家公子的那張嘴還真是厲害得緊啊!”那指揮使不緊不慢的說著,穩穩地坐在那裡,絲毫也沒有個動彈的意思。
賈政臉上一會紅,一會白,強忍著心裡的怒火陪著小心,“給大人添麻煩了,政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這裡是點小意思,請兄弟們喝茶。”
賈政使了個顏色給身邊的長隨,人立馬恭恭敬敬的將銀兩送上。
面上謙卑的賈政此時心裡卻在暗恨著,若是再別的時候,別說是一個小小的指揮使,便是兵部尚書對著他也不敢是這麼個態度。可是,如今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倒不是怕他不放人,只是他已經親自來了,若不能立時將人帶走,就太丟面子了。
所以,一向清高的他,也不得不走上了“意思意思”這條路。與此同時,他心裡更是惱極了賈寶玉,他這一輩子都不曾如此的低聲下氣過,尤其是對著一個小小的兵馬司指揮使。
那指揮使也不是個故意找事的人,只是心裡憋著氣,又舀著喬,這才說了那些話。如今眼看著賈政把礀態擺得這樣低,又如此的識趣,心裡的那股子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看了銀票的面額,他覺得很滿意,便道:“賈大人既然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望賈大人回去之後,好好的管教管教令公子,也算是對我們這小小兵馬司的恩德了。”
賈赦的只覺得臉上的笑快要掛不住了,“大人說的是,政回去之後必定嚴加管教。”
指揮使大人微微點了點頭,對著門外的守衛道:“去把賈家的公子帶來。”
賈政僵硬著一張臉賠笑,心裡卻思考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