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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喚他作無咎,傷了他的心,便真的從此離開了嗎?
身上被他弄痛的那些地方還在隱隱地痛著,我實在不敢相信便從此跟飛揚遠隔天涯,或者,堪堪錯過。
日已西沉,最後一縷金烏的目光穿過貌似繁華的城池,投向東邊無盡的鐘望大山,春已去盡,不知不覺中,初夏已經將滿山都鋪盡了綠樹,如土龍身上叢叢青甲,山脊上的正見寺也漸漸青黑起來,暮色四圍,梵鍾隱隱。
我突然心中一動,叫住大風道,“正見寺。我們去正見寺。”
正見寺被燒的大殿已經被清理乾淨,廂房倒還有兩間,我的目光掃過那些被燻得發黑的板壁,最後落在那座碩果僅存的藏經樓前。
飛揚果然便在那裡。盤坐著,微閉雙目,臉色蒼白如素絹,左手掐的是逆天訣,右手卻食指姆指相扣,餘下三指也微微曲張,**柔和,這不是仙訣,卻不知是佛宗的什麼手印?
我默默地望著他,心下卻是又痛又委屈。
許是先前太過擔心他,擔心他沒了無咎璧會被魔界的人欺負,擔心他被我無意間傷得太重會從此鬱郁不歡,只想著要找到他。
可是,真找到他了,我卻記起了我所受的屈辱,那些身上心上所有的痛。
我雖只不過一隻文狸,卻實在是被我家娘娘和哥哥姐姐寵大,便是無咎也向來對我寵愛有加,我從不曾如此地被任何人狠狠傷過。身上那些傷倒也罷了,再痛再深的傷口也總有癒合的一天,可是,我卻不止受了那些皮肉傷痛,還被傷了心。
只是,這傷了的心裡並沒有半點傷口,所以大約也就永遠也就不會癒合,於是這被傷的心就會這般地永遠痛下去嗎?
我輕輕地走了過去,俯下身來,看著他的臉。
那張臉上寧靜平和,雖然蒼白而疲憊,卻仍然是他一如既往的英氣剛毅。男兒開弓沒有回頭箭的毅然絕然。
看著他,我居然笑了笑,這才將無咎璧一口吞進腹中,再將唇湊了過去吻他,舌尖抵了他的天池,用仙靈之氣裹著無咎璧送進了他的丹田。
飛揚身子微微一震,睜開眼來,那雙眼裡清澈如水,明淨得看不到絲毫雜質,甚至看不到我在他眼裡的影子,像是種看破了紅塵般的釋然。
眼裡沒有,便是心裡沒有吧?
我垂下眼簾,轉身向大風那邊走回去。
從飛揚走到大風身邊,不過十數步,每走一步我都在想,如果飛揚肯叫住我,我會不會回頭去撲進他的懷中?或者,即便他在我身後叫我,我也應該高傲地昂起頭,繼續走向大風,將他拋在身後?
不,我做不到的,再心痛,再委屈,我也喜歡無咎,喜歡飛揚,喜歡我身後那個我在人間界的夫君。他說過,夫妻便是兩情相悅,生死相許。我們算是兩情相悅了吧?可是為什麼不等死亡來將我們分開,我們便即將分離?飛揚,你說你喜歡我,只希望我能有一些些的喜歡你,可是,你難道不知道我真的喜歡你,如果不喜歡你,我為什麼要跟你在一起?
區區十數步,以我的倔強你的驕傲,只怕便是這世上最遠的距離。
走完了這距離,從此,飛揚,我們的緣份,也就盡了吧?
最後一步終於被我一步邁過。
我錯了,也許飛揚真的不曾愛我,或者,即便愛過,也已經被我的無心之失燒成了灰燼,我的身後,飛揚盤坐的地方,自始至終不曾有過半點聲響。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大約,便是用他的清澈眼神冷漠地看著我,步步離去。
我背對著飛揚,任由右臂垂著,長袖擋了我毛茸茸的小爪子,只以左手去拉大風的衣袖。
“大風,我們走罷。”
大風愕然地瞪著我,“就這麼走?去哪?”
大風看看我,再看看我身後的飛揚,一臉驚訝神情。
我的心卻痛如刀絞,飛揚果然便忍心就這麼看著我走?可是,我看不到身後他的表情,只知道那裡一片安靜,他始終不曾開口喚我,至今,也不曾開口喚我。
我冷冷回答,“去你的青邱,不這麼走那還怎麼走?”
大風把我的右臂抬起來露出我曾經引以為豪的青色毛皮,怒道,“攝魂魔針的毒只有他能……”
不待他說完,我便狠狠地將右臂抽了回去,暴怒之下,我居然有生以來第一次把咫尺天涯訣給使了出來。
天地如潑墨山水一般地只剩下黑白,世間萬物不過白駒過隙,從我身旁流逝,待我再現出身形來時,已在青桐谷大風的那棵琅�饗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