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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頭苦笑,轉過身在父母墳前跪下,說道:“爸爸、媽媽,我回來了。媽媽,我沒有辜負的你的斯望;我已經跟師父學好武功回來了。你的教導,我絕不敢忘記。”他迎著苦雨悽風,走到“外公”墳前跪下,他已經知道這個“外公”並不是他的親外公,但這個外公對他母子恩重如山,而且也是最疼他的。他懷著悲痛與歉疚的心情,跪在張炎墳前說道:“公公,你對我們母子的大恩大德我是永難報答的了。你暫且在這裡安歇吧。
你的心願我將來必定為你做到的。”張炎的心願是什麼,就是希望在他死後,屍骸能夠重歸故舊,安葬在他故主張憲的墳墓旁邊。
他的這個心願,是在他的生前,告訴檀羽衝的母親的,檀羽衝的母親在她臨死之前,也還沒有忘記她這個義父的心願當作遺囑吩咐自己的兒子。
張炎的故主張憲就是檀羽衝真正的外公。而檀羽衝亦已知道了母親的外公(亦即是他的外曾祖父)乃是宋朝的抗金名將岳飛。他的外公張憲不但是岳飛的女婿,也是岳飛手下的第一員猛將。
外公和曾祖父他都沒有見過,他的母親也沒有見過。
但他的母親生前卻渴望能夠回去祭掃他們的墳墓的。而檀羽衝對這兩個未見過面的早已死了多年的尊長,也懷著極其敬慕的心情的。
媽媽留給他的傳家之寶還藏在他的身上,那是一個錦盒,錦盒裡藏的是一張色澤已變得暗黃的紙條。但在這張殘破的紙張上卻有岳飛親筆寫的一首詞,這張岳飛的筆跡是張炎舍了性命儲存下來,在臨死之前交給他的媽媽,他的媽媽又在臨死之前交給他的。
這首滿江紅詞,他早已熟記心中,用不著開啟錦盒,拿出來看了。
他站在風雨之中,手指觸控錦盒,胸中盡是激情,放聲吟道:“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
八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遙望南天,依稀可以想見他的外曾祖父當年策馬橫刀,高呼“直搗黃龍,與諸君痛飲”的豪情;檀羽衝不禁悠然神往。
他從師父口中知道,害死岳飛的那個大奸臣秦檜亦早已死,如今岳飛的冤雖然還未得到皇帝正式下詔昭雪,但岳飛的墳墓則已是得到皇帝的默許在西湖旁邊建起來了。
即使沒有母親的遺囑,他也是多麼的想到這位抗金名將的墓前,一致心中的悼念啊!
不知不覺之間,已是雨收雲散,但他的心情還是像風雨如晦之際的一樣悽迷。
是南赴臨安,還是北上中都。
他望向遠方,在想道自己要走那一條路。
忽地看見山下塵頭大起,有一隊金兵押著一群“壯丁”經過,說是“壯丁”,有許多其實已是餓得面黃肌瘦的病夫了。兵士正在鞭打那些走不動的“壯丁”,強逼他們跟上隊伍。
站在高山上的檀羽衝當然看不見“壯丁”的病容,鞭打的動作也看不見。但他卻聽得見他們哀號的聲音。
有那麼多人希望過太平的日子,那就總有辦法可以阻止戰爭吧?他想。也唯有阻止戰爭,才能夠救那些人的苦難。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終於他下了決心,走下山去,走向北方。
太陽重新從烏雲裡爬出來,烏雲漸漸消散,他心底的陰霾也漸漸消散了。
眼底是“秋光”,心底卻是“春光”,是明媚的春光。
赫連清波也正是在北上金京的途中。
和檀羽衝一樣,此際她也正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不同的是,檀羽衝尚未知道她的來歷,而她則已是知道檀羽衝來歷了。
“看來這個姓檀的少年,多半就是檀公直的孫兒了。”因為檀公直和耶律玄元有深厚的交情,這是她早已知道的事。檀羽衝姓“檀”,又是耶律玄元的徒弟,自是用不著檀羽衝自己說出來,她也猜得到他是誰了。
她走的是一條山路,山色清幽,但她的心情卻是煩亂之極。
她的煩惱正是由於業已知道檀羽衝的身份所致。檀羽衝既是檀公直的孫兒,又是耶律玄元的徒弟。
“這兩人乃是當今皇上最顧忌的人,檀公直聽說已經死了,但死訊還沒證實。耶律玄元這幾年來銷聲匿跡,也不知躲到哪兒。想不到我卻會在歸雲莊裡碰上他的徒弟。我本來只想懲戒歸元龍的,想不到又殺出一個哈必圖。我不想對哈心圖說明我的來歷,陽錯陽差,這姓檀的小子竟然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