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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列侯之身,三千鐵甲為聘,以尚帝姬。”
只是……
盛世太平,永無刀兵之禍?
祖父終其一生尚且做不到的事情,他……
“若是三年之後,臣做不到這一點,便請帝姬……”
他用力握緊了拳頭,青。筋一點點暴起,面上現出了悲切且痛苦的神情。
“另、擇、佳、婿。”
短短四個字抽乾了他所有的力氣,全身上下空蕩蕩的再也無所憑依。他頹然跌坐在長廊上,望著帝姬的背影,聽見她輕輕說了一聲好。
她說……好。
似乎放下了心中壓著的一塊大石,又像是被投在烈火中灼燒著,痛楚難當。
他許下了一個——永遠無法做到的承諾。
帝姬轉過身,望著他,淺淺笑開:“君子一諾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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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趙瑗便懷揣著兩卷黃河水道圖離開。
臨走前她又快馬加鞭地到滑州去了一趟,囑咐當地的守將們在上游蓄水衝沙。
黃河淤塞並非一日之功,想要在三兩月內解決,也是不大現實。如今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蓄水衝沙,還有植樹造林、穩固水土。她愈發覺得自己像頭不知疲倦的老黃牛,天生勞碌命。
這樣不好。
她也很想每天早晨蜷在被窩裡睡懶覺呢……
唉。
趙瑗認命地一路過了朔州又橫穿千里太行山,馬術日益精湛。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土生土長的宋人,說著汴梁官話,寫著簪花小楷,還一路縱馬馳騁在燕雲大。地之上……
趕到燕京時,已經是夏秋之交,太上皇也已經被送去“養”了三個月的病。
偌大的燕京城中半數都是宋軍,她縱馬入城時根本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再向四周望一望,格局依舊是這般小、帶著一丁點頹敗的氣息,稍稍有了些汴梁的影子,卻並不繁華。
據說趙構很久以前,曾經想過要遷回汴梁。
可惜完顏宗翰一把火把汴梁燒了個乾淨,黃河改道又令汴梁陷入了千年不遇的大水之中。所以,無論是趙構還是諸位相公,全都決定窩在燕京不走了,甚至還把整個中書門(文)、樞密院(武)、御史臺(監)、大理寺(刑),都搬到了燕京城。
雖然沒有明說遷都,但這番舉動,已經遷都沒有什麼兩樣。
她入城時正是黃昏時分,趙構正在用膳。
當風塵僕僕形容憔悴黛粉不施,頭上只插。了一枚白玉簪子便再無飾物的柔福帝姬赫然出現時,趙構先是一驚再是一嚇,滿腹呵斥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再也說不出來了。
帝姬倒是神色如常,甚至還頗有幾分神采奕奕:“臣妹參見官家。”
趙構淡淡地“唔”了一聲,並未起身,也沒有再多說半個字。
帝姬又說:“臣妹想去探望父皇。”
趙構皺很久的眉,最後只說了一個字:“準。”
在前往行宮的路上,趙瑗一直在想,趙佶與趙構究竟是如何鬧翻的。
因為生來精通工筆翰墨的趙構,絕對會用“皇兄遠在上京,兒臣不過暫攝帝位”的託辭,將趙佶馴得服服帖帖。如果他連這點本事也沒有,壓根也就當不成這個皇帝。
等見到趙佶的一瞬間,她立刻就明白了。
趙佶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從假死出逃到矯詔出兵再到私自放足;緊接著他喝了一口茶水,又是一頓臭罵,從分兵合擊燕京直到貿然闖入上京再到把他塞進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最後他狠狠灌了一杯茶水,繼續臭罵,這回從汴梁二度遭劫罵到黃河改道,最後是她留在儒州整整三個月不曾朝拜,真是太過目無尊長。
趙瑗目瞪口呆。
她小心翼翼地說了兩個字:“父皇……”
“再有你大哥與九哥!”這位太上皇再次罵開了。從趙桓到趙構再到一路隨身伺候的太監,甚至一路護送他前往汴梁又被白身拔擢的岳飛,甚至包括逝世已久的宗澤……她瞅著趙佶花白的鬚髮,沉默不語,靜靜地聽他罵完了一整天。
最後,她拉過貼身侍奉趙佶的宦官,詢問道:“太上皇一貫如此麼?”
“太上皇一貫只打雷不下雨。”
……明白了。
趙佶的權力早被架空,就算當日趙瑗假冒了他的名、就算趙構大膽謀奪了帝位,他也只能乾瞪眼罵罵而已。他徹底變成了一個日薄西山的老人,什麼也不敢做,什麼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