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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沒有人,窗上裱糊的紙也不完整,驚心悚目的燈光一閃一閃地照到屋裡來。
他看出眼前是亂七八糟,腳下也磕磕絆絆,原來這是一間放破爛傢俱,堆煤炭,並擺著許多枯乾了的甚麼夾竹桃、石榴樹、盆花的屋子。他伏著身如同一條蛇似的竄進了破爛傢俱堆裡,蹲在一張破桌子下邊,前面有破椅、板子,還有花盆擋著,可是外邊的腳步聲極近,人聲雖然不大也不再亂,但他卻聽得很清楚,只聽是:“怎麼?到底讓他跑啦?”
“不會不會,他跑不了,往牆外再看看去。”
“樓上怎麼樣?那邊的賊捉住了沒有?”
“大概就是他一個?”
“這小子,前幾晚來這兒鬧的多半就是他,殺死竇鏢頭的也是他!”
更聽見有一個人似是由房上跳下來,怒氣說:“你們怎麼都是飯桶,連個毛賊在眼前都放他跑了?快搜!快找!”
又有人說:“秦鏢頭你別嚷嚷!大人今天又發燒得厲害,別給驚嚇著了!賊也許藏在這屋裡,誰先進去搜搜!”
屋中的韓鐵芳十分著急,手中緊緊地握著寶劍,心中突突不住地跳,可是又聽那人好像就是方天戟秦傑,他怒罵著說:“那個賊也不是傻瓜,他會藏在屋中等捉麼?你們快爬過牆丟到後院找找吧!”
韓鐵芳這才鬆了一口氣,但聽見窗外仍有人說話。
那方天戟秦傑的嘴裡仍在咕喂地罵著。房上也有人的腳步響,那短牆之外的聲音仍很亂雜,過了許久,方才漸漸地消停,始終沒有進這屋裡來搜,不過院中也永遠有人,有燈光。
韓鐵芳幾回想要逃出去,但都不便,他只得又拉過一塊破板子遮住了自己的身子,仍然蹲伏在這裡,等待著逃走的機會,這個時候,梆鑼又遲遲地交到了四更了。
此時,那三間正房廊下的“氣死風”燈裡邊的蠟燭也快燒完了,光度極為暗淡,著守燈籠的人也回屋去睡了,因為他知這賊人已經跑了,更夫往來巡邏著,方天戟秦鏢頭和幾位官人還不斷地在各院中搜查,這個看燈籠的人自知沒有多大用處,後半夜也絕不會再出其麼事了,他便趁著空兒去躲躲懶。何況屋裡的燈光還亮,棉門簾掛在西里間的前面,外屋一律是紫檀木的桌椅,才驚慌了一陣的連喜,坐在小凳上伴著一盞錫燈臺。
那燈上燃著的兩根燈草,發著晃晃的光焰,照著這當了半生“長隨”已經訓練得極為規矩、極為世故的連喜,他眼前攤放著的一本《響馬傳》,本來他是用這本書消磨長夜,省得打瞌睡,屋裡的大老爺要是喚他,他好知這。不料今夜果然又來了真的響馬,並且來此光顧已經三次了,第一次殺了鐵霸王,第二次是送來一封使得欽差大老爺更加病重的甚麼信,這次又險些沒拆塌了那座綠霞樓,還越鬧越兇了。
頭一次確使連喜受驚,因為他生來也沒見過鐵霸王那樣兇惡悽慘的死屍,真嚇得他好幾天沒作好夢,晚間不敢單身上廁所。但第二次出事時他倒不大驚慌,因為當他將賊人留下的那封信交到欽差手中之時,分明看見玉大老爺不但沒發怒,反倒連嘆了幾口氣,最近達阪城有人送來那雙鞋,玉欽差就悄悄地親命他把鞋送到吉升店去,勸繡香跟雪瓶趕快離開此地,他就有點兒明白啦,猜出來大鬧這個花園的必定是那位“小王爺”。他想著「有其母必有其女”,一點也不足怪,五大老爺不見她,她當然不甘心,當然深夜裡會來的,來此也不過是跟這久病未愈的欽差老爺要個主意,想個法子,也許是請求他營救羅小虎,所以他倒不怎麼害怕了。
不料今天忽然聽說來這裡攪鬧的賊人原是個男的,而且手攜寶劍,已經逃走了,這可真使他驚恐了。他不知來的這個男賊是甚麼人,是懷著甚麼心,他怦怦亂跳的一顆心,這時才略定。那本《響馬傳》裡邊雖有很熱鬧緊張的情節,可是他也不敢看了,對著孤燈發怔,慚慚地倦意襲來,他覺著頭沉,眼皮直往一塊兒打架。
燈焰被由門隙蕩進來的秋風吹得火光更高更明,照得那靠後牆的四扇精雕的檀木屏風上面嵌著的貝殼做的各種花紋都燦爛生光,他可沒有料到屏風後面藏著人,藏著的還正是春雪瓶。
原來雪瓶叫韓鐵芳來這裡造成一場虛驚,為的是“調虎離山”,叫這裡的守夜官人、鏢頭、更夫,全都跑到樓的那邊去捉賊。在這慌亂之際,必有人保護玉欽差的屋子,也必有人到玉欽差屋裡去稟報、壓驚,她便先隱在暗處辨出欽差居住之所,然後趁著一些人慌亂,向各處找,往各處看,連喜又往裡間去“稟大人勿驚”之際,連這外屋也無人之時,她就比秋風兒還快,進來就藏在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