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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到北京去作甚麼?那裡既沒有我的親人,又沒有我的故舊。我想大哥你倒是真應當去。”
鐵芳搖了搖頭,卻又問說:“不知玉欽差現在哪裡?”
春雪瓶說:“我想大概已經到長安了,有那些官人保護著他,長安又是一個大城市,我想倒沒有甚麼令咱們不放心的。不過,他實在是你的舅父,你應當去投他。”
鐵芳說:“我在洛陽住著的時候,就是放蕩不羈,早就有志邀遊江湖。如今地方我已走了不少了,外面的事情我也經歷過了,以後我隱身不出,已經違了我的素志,我若再去跟著作官的親戚去謀食,那我更得愧死了!於今我就是想先回到鳳翔府。……”
雪瓶就問說:“你還回到那裡去作甚麼?”
鐵芳說:“因為當我中計被擒時,我的那匹馬也落在他們的手中;那匹馬,我斷不能夠相舍。”
雪瓶也呻吟著,待了會兒又問說:“那麼,只要將馬找回來,你就沒有別的事了吧!”
鐵芳點頭說:“再沒有別的事了,由那裡我就一直回洛陽去了,只是……”
他才說到這裡,雪瓶已在她馬上的行李中掏出了兩塊很沉重的東西也不知是金還是銀,就塞在鐵芳的手中,說:“我給大哥這個作為路費,我願大哥到鳳翔不用費力,就將我爹爹的那匹馬找回來,然後那匹馬將大哥平平安安送回洛陽!”
鐵芳又慚愧又傷心,收了了金銀,又說:“但我也願知道姑娘的去處!”
雪瓶說:“我沒有一定的去處。”
鐵芳說:“不過姑娘到長安之後,是回新疆,還是往他處,我也願大概聽姑娘說一說。”
雪瓶說:“我是要往江南去,因為當年李慕白拿去了我爹爹的幾卷書,我要去把它索回來,然後我也許往北京走走。我往北京,並不找誰,只因為我爹爹早先曾在那裡住過,所以我也想去看一看,士那裡我就再回新疆,看看我繡香姨姨,看看幼霞,將來我也許去找一座深山古洞,……”
她說到這裡,鐵芳的心裡難受極了,只見春雪瓶就上了馬,說一聲:“再見吧大哥!”她就揮鞭向北走去。一霎時,夜色已吞去了人馬的影子,寒風也遮住了蹄聲。
鐵芳卻彷彿連腳步都邁不開了,呆了半天,才覺得雪瓶原來留下了一口寶劍在他手中,他想叫雪瓶回來,但已經無及。他只得手裡拿著這口劍,心裡就說:除非將來能夠有緣再見春雪瓶,自己再將這口劍還給他,不然這也如同那匹黑馬一般,自己永久不能相舍。
他轉頭去看了著那邊的餘燼已經全都滅了,他也不再找那墳地旁停著的兩輛車跟沒人騎的兩匹馬,他就向西茫然地走去。他走了半夜,到天色黎明之時,才找著一個小村鎮,這裡有一家豆腐房,鐵芳就進去買了幾塊還熱的豆腐當飯吃了。吃完了,磨豆腐的人就都睡了,他就也就著人家鋪在地下的稻草睡了一個大覺,天色近年方醒。看了看自己的衣袖都已磨破,並有幾處被綁繩勒緊的痕跡,這樣他覺得在路上行走,一定會惹人注意。他就背著人掏出了雪瓶贈給他的盤費看了看,見是一塊金,兩塊銀,他就拿著一塊份量輕的銀兩,到街上換了,並買了一件短棉襖,一條棉褲,還有一頂氈帽,他把自己打扮得倒像個鄉下人了,這才回來給了豆腐錢,然後就挾著一口寶劍,離開此地向西走去。
他走的不是大道,可是到晚間也尋得了店房。宿了一夜,次晨再往下走,心裡盤算著到鳳翔,怎樣取回他那匹馬,覺得總是趁黑夜暗中取出來才好,不必白天硬去找那星辰堡,又得與那裡的惡奴們動手。
他步行的很慢,走了兩日方才又來到了鳳翔,他以舊衣服裡著那口劍,也不大能為人所注目。他來到這裡時,天色已晚,他索性不進城,一直往城北的星辰堡,毋昏暮色,路上沒有一個人。
他快走到星辰堡了,忽聽得前面有人嚷嚷,前面走著兩個人,一個袍袖很肥,另一個身著短衣,歪歪斜斜搖搖晃晃地走著,同時大聲嚷嚷著說:“見不著韓鐵芳,我就不離開這地方,我們倆個既是一塊來的,就得一塊走。媽的你們跟我套交情,是因為我帶著賽姜維的信,韓鐵芳可叫你們他媽的捉住害死了!”
這是安大勇的聲音,跟著他的那個人卻是銀霸王侯雄。他說:“沒有的話,我們這裡的人,誰也沒看見韓鐵芳。”
安大勇就又說:“小子你說話我絕不信,我看你絕不是個真名道,你說不定是個幹甚麼的,前天我在鐵葫蘆那裡聽人說了,那天下雪的時候,你們先捉住了我,後捉住了韓鐵芳。媽的你們現在就是把韓鐵芳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