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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敢?”朱棣大聲說道,“我痴長一輩,也不過是個藩王,你一人之下,億萬人之上,來日承襲大寶,還望手下留情,放我這位叔父一馬!”拘謹男子沉默一下,澀聲說:“四叔這話怎講?你我輩分不同,可都是朱氏子孫,難道說,我還會對你不利嗎?”朱棣笑道:“君無戲言,殿下來日登基,別忘了今日之言!為叔這條小命兒,全在殿下一念之間。”
拘謹男子騰地站了起來,盯著朱棣,目有怒色。十七弟忙道:“太孫殿下,四哥愛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黃衫少女也說:“是啊,你們都是為我來的,如果傷了和氣,叫我於心何安。”拘謹男子苦笑一下,衝黃衫少女拱手道:“十三姑勿怪,允炆失態了。四叔不知為何,今晚處處針對侄兒,侄兒一忍再忍,實在有些委屈!”
黃衫少女衝他一笑,月光下如幽蘭暗放。她正想勸說,忽聽朱棣冷冷道:“殿下叫差了,不是四叔,是朱棣!”
“四哥……”黃衫少女微露嗔怪。朱棣兩眼望天,只是冷笑。拘謹男子眉頭一皺,正要說話,眼角餘光所及,忽地雙手下垂,低聲叫道:“祖父!”
眾人無不變色,紛紛掉頭望去,遠處花蔭之下,靜悄悄站了一個白髮老者,下頜向外凸出,臉頰又瘦又長,大約年少時害過天花,年紀一老,黑斑密佈臉上,更顯得森嚴可畏。
老人的衣著簡素無華,一身灰布袍,一頂六合帽,容貌十足醜陋,身子卻很挺拔,彷彿一隻飽足待飛的蒼鷹,隨意站在那兒,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在場人等無不起身,凝目注視老者,流露出恭敬神氣。
清俊男子正要開口,老人一擺手,邁步走來,身後的黑暗裡悄然浮現出一個年老太監,形容枯槁,白衣晃眼,手持一柄拂塵,隨著老人亦步亦趨,兩人彷彿經過演練,雙腳起落如一,幾乎分毫不差。
樂之揚盯著老人發呆,不覺身邊的太監跪倒在地,其中一人拉扯他的衣襟,低聲說:“作死麼?快跪下?”
樂之揚還沒回過神,灰衣老人目光射來,徐徐說道:“小傢伙,你姓樂?”樂之揚略略點頭,老人長眉一揚:“樂韶鳳是你什麼人?”
樂之揚一愣,衝口而出:“是我義父……”話一出口,追悔莫及。心想潛入皇宮已是大罪,沒準兒株連九族,這一下倒好,不打自招,非但自己送了小命,就連老爹也搭了進去。
“他是你義父?”老人盯著樂之揚,眼神十分奇怪,看似冷漠陰沉,可是眼底深處又似藏了一股火焰,“他還沒死?”
這一問十分無禮,樂之揚瞪著老人,心裡起了一股怒意。老人又笑一笑,轉身坐下,曼聲問道:“調教新晉太監的是誰?”
一個太監顫聲答道:“倪明寶倪公公。”老人點一點頭,淡淡說道:“傳我旨意,小太監舉止怠慢,眼神無禮,足見倪明寶疏於任職、調教不力,打他一百廷杖,如果不死,送到瓊州充軍。”那太監渾身發抖,低聲說:“這小太監呢?”老人冷冷道:“我另有安排!”
太監不敢再問,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這老人氣勢奪人,一語斷人生死,樂之揚盯著他心子亂跳,猛可想起了拘謹男子的稱呼,又看眾人神情,腦海裡靈光一閃,衝口而出:“你、你是朱元璋?”
這句話好比巨石落水,“大膽、放肆……”一連串呵斥衝了過來,樂之揚面如火燒,手腳卻是冰冷,他緊緊咬著嘴唇,心想自己直呼皇帝之名,這一下可真是死定了。
正想著,朱元璋一揚手,漫罵聲沉寂下來,沉香亭畔好比幽墳古墓,只聽促織低唱,瑟瑟有聲。
“沒錯!”朱元璋盯著樂之揚,似笑非笑,“我就是朱元璋,不過說起來,二十多年沒人叫過我的名字了。”
樂之揚張了張嘴,一股冷氣堵在胸口,心裡只感絕望。久聞這老皇帝殺人如麻,自他懂事以來,不知看見多少人頭落地。
“名字麼,取來就是給人叫的。”朱元璋漫不經心地說了下去,“不敢叫的人,要麼討好我,要麼害怕我,成天萬歲來、萬歲去,真是無聊透頂。人又不是烏龜,誰又能活到一萬歲?上個月有個煉丹的方士,送來一瓶丹藥,說是不死之藥,服之可以長生,你們猜猜,我是怎麼對付他的?”說著微微一笑,目光掃過眾人。眾人心有顧忌,均是不敢回答。
朱元璋微感失望,目光落到樂之揚身上,笑道:“小傢伙,換了你是我,你會怎麼做?”拘謹男子應聲色變,急道:“祖父,這小太監什麼東西,怎能與您相提並論?”
朱元璋擺了擺手:“說說而已,何必較真。允炆,你仁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