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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止戈為武”之意。
樂之揚沉迷於武功之中,水憐影一邊瞧著,但見他時而埋頭苦思,時而眉飛色舞,一會兒如老僧枯坐,一會兒又站起身來,揮舞玉笛,比比劃劃。
水憐影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樂公子,你做什麼?”樂之揚還過神來,便將《止戈五律》的道理說了一遍。
水憐影聽得莫名其妙,怔忡半晌,才笑道:“古人鑄劍為犁,你化劍為笛,頗有異曲同工之妙。若是天下的武器全都化為樂器,倒也是一件大大的美事。”
她臉上帶笑,眼裡卻有不信之色。這也難怪,《止戈五律》太過玄妙,修煉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人想要明白,當真難如登天。樂之揚解釋不清,只好笑笑,坐在船頭,凝神默想。
水憐影走到他的身邊,望著滿江星月、兩岸長林,忽地嘆一口氣,輕聲說道:“比起十八年前,這兒變了好多。”
樂之揚本在思索武學,聽了這話,驚訝問道:“你來過這兒麼?”水憐影點頭道:“那時我才三歲,家父入京為官,我和家母隨他同行。”樂之揚不由笑道:“你都二十一了麼?真是看不出來。”
水憐影苦笑道:“人生如寄,人死如蛻,這軀殼早晚也如蟬蛻一般脫去,老老少少,又有什麼關係?”樂之揚道:“人生難得再少年,我倒是寧願更年輕一些。”
水憐影望他一眼,眸子裡似有星光流轉,忽而笑道:“樂公子,你小時候一定無憂無慮,故而無論何時,總是高高興興。”
“無憂無慮也說不上。”樂之揚扳起指頭說道,“好比大年夜沒有飯吃,大雪天沒有衣穿,上街賣藝,還要受潑皮的欺負。”
水憐影搖了搖頭,淡然道:“這些事,實在算不了什麼。”
樂之揚不服道:“好啊,你又遇上什麼煩心事?”水憐影沉默一下,忽道:“我爹爹對著我笑。”
“對你笑?”樂之揚失笑道,“這是好事啊。”水憐影道:“可他發笑的地方不對。”樂之揚笑道:“他在哪兒笑?”水憐影望著江水,幽幽說道:“京城的斷頭臺上。”
樂之揚張口結舌,吃吃地說:“令尊,令尊……”水憐影木然點頭:“是啊,他被砍了頭。”她頓了一下,又說,“我也看見媽媽在笑……”
“這個……”樂之揚皺了皺眉,“她又在哪兒笑?”
“秦淮河的青樓裡。”水憐影說這話時,語氣平淡之極,樂之揚望著女子,心中卻是一陣翻騰。
水憐影出了一會兒神,忽又輕聲說道:“我還記得,三歲那個晚上,這兒的月光皎潔得很,照在人的身上,能把人變成一個影子。如今的月光卻是暗沉沉的,十八年過去,一切都變了。”
樂之揚抬頭望去,明月團團,光照長天,忍不住說道:“月亮自古都不會變的。”
“你不懂!”水憐影輕輕搖頭,“天上的月亮,只是人心的影子,人心變了,月亮也變了。”
樂之揚聽得莫名其妙,水憐影忽地轉身,鑽入艙中,自顧自地睡去了。
又過一個晝夜,駛入松江地界,再行半日,終於到了長江之尾。江水到此,東連大海,水勢汪洋。樂之揚極目望去,波濤起伏之間,一座島嶼若隱若現,島畔碧草如絲,島上蘆花飄雪,鷗鳥翔聚,起落成群,來如白虹飲波,去如江心飛雲,幾葉小舟環繞島嶼,載沉載浮,漁歌悠揚。
這座島嶼正是崇明島,江海在此交融,水色兩分,明白如畫。樂之揚不由心想:無怪鹽幫在此聚會,水流至此,江水變鹹,海水變淡,不愧“河鹹海淡”之名。河可鹹,海可淡,這天下之事,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呢?
他冒險來此,並非沒有恐懼,此時望見海天景象,忽然豪氣大增,只覺天下再無難事。
天時尚早,兩人停靠岸邊,靜待入夜。不久太陽沉西,夜幕降臨,樂之揚舉目望去,島上星星點點,湧現出許多火光。左近的船隻也多了起來,搖櫓擊水,駛向江心小島。船家均是鹽幫弟子,南腔北調,互報堂口。
樂之揚也划槳向前,被人問到,詐稱應天分堂,鹽幫弟子不疑有詐,甚或與他並船而行。
不久到了岸上,二人粗頭亂服,果然無人留意。他們跟隨人群,擁入一塊平地,四面插滿火把,照得亮如白晝。樂之揚東張西望,不見蓮、嵐二女,卻見鹽幫弟子陸續趕到,擠滿周圍空地,少說也有一千多人。
起初吵吵嚷嚷,過了一會兒,忽地安靜下來。樂之揚正覺詫異,忽聽轟隆巨響,凝目望去,岸邊行來一隻大船,船高一丈,兩側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