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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的金銀,全力應酬週轉,終於將秦之敬救了出來。
他出來時,已經如廢人一般,眼神呆滯驚恐,一條腿的腿骨斷了,沒有及時醫治,已經無法正常行走了,見了我眼裡終於有點神采,連滾帶爬地撲上來抱著我痛哭。
我再大的怨恨,在見了他這副模樣之後也消了,嘆了口氣,我令兩個下人扶住他,揮了揮手道:“回家罷。”
但家裡的下人只能再次遣散,剩下的財產,已經不足以養活那一大群人了。
而我經過這一連番的鬧騰,也心灰了。
我帶了秦雨荷和我的兒子杜巖,還有我的爹爹和秦之敬一家,只帶了幾個下人,回到了中原,在一個小郡城住了下來,買了百來畝地、開了幾個小店鋪度日。
雖然過得不算清貧,但秦雨荷顯然不適應這樣的日子,她無盡地懷念著秦家敗落之前錦衣玉食、奴婢成群,走到哪裡都眾星捧月的日子,我無法安慰她,只少往她房裡去,盡心教導我的兒子。
一次因為店鋪裡的一樁生意,我必須出一趟遠門,我細細地向秦雨荷交代了家裡要注意的事項,特別是老父身子骨遠不如從前,已經不太好了,要她留意些,她一口應了,我雖然不太放心,也選擇了相信她。
可是,一個多月侯,我因為擔心家裡的情況,提前了回來,先去了父親的房間裡,一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悶熱和難聞得屎尿臭味簡直將我燻了一個踉蹌,房間裡一片漆黑,老父的聲音蒼老沙啞得讓我想落淚:“誰呀?”
我心頭的怒氣直衝腦門,如要爆發一般,強自壓下心頭強烈的懊悔、憤怒和心痛,我啞聲道:“是我,父親。”
屋裡靜了一靜,接著聽得父親微微顫抖的聲音:“真兒、真兒……”
他好久沒這樣叫我了,我的心如有一隻手狠狠地捏著,我撲了上去:“父親,我在。”
父親道:“真兒,回來就好,我還怕……”卻頓住了沒說。
我的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他是怕還沒等到我回來就先去了。
我安慰了父親,伺候他睡下,只聞得他的床鋪一片濃重的汗酸臭味。
我皺了皺眉,走道窗前開了窗戶,一陣清新的風吹來,我深吸了口氣,才發現並不算悶熱的天氣裡,我在這屋裡一會,竟然出了一身薄汗。
轉頭打量屋子時,我的心一陣陣抽緊抽痛,床前不遠的桌子上擺滿了盤盤碟碟,裡面殘餘的飯菜發出陳腐的味道,床後的便桶周圍汙穢一片,老父形容枯槁,被子上一片片的汙跡。
老父大概聽得我呼吸變重,嘆道:“你別怪你媳婦,她也不易,千萬別為了我吵架,只要你們過得好便成。”
我應了一聲,轉身便衝了出去,院子外站著忐忑不安的顧伯,我點頭冷笑道:“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父親的嗎?”
顧伯跪了下來:“我對不起少爺、對不起老爺,可是……”
“可是什麼?”我厲聲問道。
“我向少奶奶要老爺的藥錢,少奶奶說老爺老是藥罐子掉著,家裡飯都吃不飽了,還吃什麼藥,我聽不過頂了幾句,她便趕了我出去,不許我進老爺的院子,派了她的人名叫珊姐的來伺候,說不許我告訴你……”
我沒有聽完,往我的房裡疾步行去,大力推開門,秦雨荷正坐在梳妝桌前催著丫頭快快妝扮。
她轉頭看是我,忙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手裡還握著一盒不及放下的胭脂:“爺回來了?”
我冷冷地看著她精緻的妝容:“回來得早了,你還來不及裝扮罷?”
她怔了一怔,我揚手給了她一巴掌。她怎麼能這樣對待我的父親?若我遲幾天回來,她是不是要害死我的父親好省些醫藥錢?還是派人將我父親的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整整潔潔的讓我以為她將我父親照顧得好好的?
她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她驚嚇一聲摔倒在地上,手中的胭脂盒砸得碎了,胭脂灑落一地,殷紅如血。
她哭了起來,爬起來一頭撞向我:“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忘本的白眼狼……如今秦家敗落了就忘了我秦家的恩了……賠我一百兩銀子一盒的胭脂……”
我不顧她歇斯底里的哭罵聲,轉身走了出去,吩咐下人:“少奶奶無權再使家裡的銀子,一應要什麼,都要我應了才能買,不許她出院子,將珊姐賣了……”
這家還是我在當的,下人們恭恭敬敬地應了,我大步走了出去,再也不願回這個院子。
可老父已經燈盡油枯,一病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