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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抖起來,其劇烈程度似乎隨時可能將其抖掉。須臾,我失去了左手的棍子,方向陡然偏移,而我隨即真的飛了起來。在空中,我的腦海裡再次一片雪白。我大概費了張小胖爬起來兩次的時間才爬起來,因此我確信他絕不可能比我有事,而我除了摔得渾身雪白,似乎也沒有什麼事。但他置我好言好意於不顧,毅然決然地去他爹那裡告了我的狀。
結果就是,當日晚,張大胖便氣勢洶洶地來了我家,將我的下山車砸了個稀巴爛。我傷心至極,也頗害怕,但絲毫未表現出來,甚至在他過來扇了我一巴掌之後。我一直堅信,哭,是一種很低賤的手段。翌日早,蕭瑟的寒風中,我屹立在村頭皚白一片的山頭,目光筆直地望著山腳下的張家,手中捧著照我下山車大小而團的一個雪球。我嘴角揚起一絲冷笑,緩緩將雪球放下,對準張家的方向推了下去。我一直冷笑,看著我的雪球在我視線中始終保持著初始的塊頭直衝而下。而我驀地察覺到,整個村子在我視線中似乎也不過三四隻我的雪球那麼大。我心想,糟了,倘若一直這麼滾下去,不知多少無辜鄉親們要受連累。但這已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只能一失足成千古恨。最終,雪球毀了小半個村莊,並剛好我家沒有在其內。肅殺的寒風吹起我單薄的衣襬,收納了我的仰天長嘯。小小年紀便手刃如許人命,我想我命中註定是要成為一名殺手。我向著家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起身走向了山的另一邊。漫空中又飛起鵝毛大雪,我冷峻的身影徐徐消融在深山之中……
當然,事實不是這樣的。事實上,那晚在張大胖還未開始砸我的下山車時我便已躲在娘腚後死抱著她腰號啕大哭。後來他也沒有過來打我,那一巴掌是娘給的。我為此跟她哭鬧了大半夜,勒索了不少好處。而那以後,我發現自己失去的不僅僅是下山車,一併失去的還有村中小孩中老大的地位。小孩們都悟得了箇中要點,只要他們一搬出來自己的爹,我便只是一條沒有牙的狗,光叫喚咬不得人。
當一段時間過去後,我突然又想起下山車來,便覺得歲月真是恍惚,而我的童年就這麼過去了。那年我十二歲,我如今已記不起為何當初會有這樣的想法。似乎不是某種事物屬於我的童年,而是我的童年屬於那事物,而我在失去它並又將此遺忘了一段時間後,才意識到我已失去了。娘在那時似乎也常告訴我我長大了,而長大的我跟著娘再來山間,就覺得對以前真是留戀。
那一年的冬天又徹底過去。地上密密地生滿了草,參合著雜七雜八的小花及烏七八糟的鳥屎。鳥屬麻雀最多,唧唧喳喳,沒完沒了。我靠在一尚且乾淨的樹下,懶散無聊地眯著眼。
記得年幼時,每逢睡前娘都會給我講個故事。八歲之前講的全是些小雞鴨貓狗們的故事,這類故事主要用來催眠,且一個故事可以分好幾天使。我八歲那年,一向只小吵的爹孃不知為何大吵了一架,吵得面紅耳赤,碟碗作響,難分勝負。隨後又打了一架,這次總算分了勝負,娘臥地屈服,爹凱旋而去,一去就是半年。娘給我的解釋是爹去做了跑商。再後來,爹在我的印象中便是匆匆而來喝盅酒睡一覺又匆匆而去且每去必長久不復返越來越神秘的一人。就是那一年,有一夜娘忽然給我講了這麼一個故事:
(1)第一章(11)
在我們這片綿綿大山中,傳說有個水月湖。水月湖的特別在於湖裡的水在夜晚會發出光,光如月光皎潔。圍著這湖有一小村莊,村裡滿種著果樹。春天樹上開滿花,村子便成了花園。秋天樹上結滿果,村子又成了果園。因受了湖水的祈福,村裡人過著安居樂業恬淡逍遙的日子。男人們皆有著神力,能縛虎熊。女人們皆善琴藝,奏出曲子能招徠鳥蝶。他們互敬互愛,生活美滿。但是,外面無論誰也找不到這個地方。
這故事就此完了。娘臉上掛著微笑,莫名其妙地在最後發出一聲嘆息。我問:“幹嘛嘆氣,是嫌找不到嗎?”娘撫著我額頭,說:“找不到,也不找了。”我說:“等將來我一長大,就帶你去江湖,比那個湖還好。”娘笑問:“江湖在哪?”我說:“就在山外面。”
呱嗒一聲。我睜開眼左右流盼,不解何事。突然身邊又是一聲呱嗒,我一眼望見一大滴黑白相間的東西摔在了我叉開的兩腿間地上,嚇得一躍而起,哇呲叫開:“鳥屎鳥屎!”
娘問:“拉身上沒?”
我看看道:“就差一點;我躲得可快了!”
娘笑笑道:“這小鳥,吃多了淨嚇唬人。”
我兀自道:“娘,我躲得可快了!”
抬腿向樹報復一腳。嘩啦嘩啦,驚起地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