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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虛子又道:“殷家是書香門第,自古道,文武之道一弛一張,文能開智啟悟,武能強筋健體,相輔相成,更應勤修文道,免得辱沒了祖宗先人。”從此殷玉羽文武雙舉,日則披覽諸子之書,後尤喜詩賦詞章之學;晨昏則勤練所授的技藝。到了十七歲上,殷玉羽已出脫得丰姿出塵,英氣逼人,“三清純陽功”與“鶴嘴筆”已達到了七八成的火候。清虛子見愛徒學有小成,便打發他下山報仇。並約定,大仇一報,立即回山稟報;如尋不到仇人,也須三年為期,返回師門。
清虛子眼見三年已滿,仍無殷玉羽的一絲訊息,不免心下不安。一則大明天下已落入滿清之手,神州陸沉,人心動盪,世事難以逆料;二則恐仇敵太強,反遭不測之禍。他在峨眉山中再也不能潛心修煉,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走下峨眉。
他乘流東下,先是到了江西九江,打聽不到殷玉羽的音訊。他在九江買了一頭毛驢,毛驢行程不快,一路上正可細細打聽殷玉羽的下落。他騎著毛驢到了浙江境內,兵亂後的浙江滿目瘡痍,真正是時花濺淚草木驚心。他心念愛徒,更覺不安。這一日,他到了義烏的一個小鎮,路旁一家酒店,正是行人沽酒歇腳之處。他跳下毛驢走了進去,店內七八個江湖漢子打扮的人正在悶悶地喝酒。這夥人正是薊北派掌門吳非鴻和他的徒弟,受一位從未謀面的神秘人所約,在此碰頭,面授機宜。清虛子不認得他們,他們也不識得清虛子。清虛子一走進店內,吳非鴻便開始偷眼打量,猜測是否就是相約之人。神秘人派人找到他們時說定以雙手平放在桌子上為接頭訊號。吳非鴻見清虛子坐下後雙手平放在桌子上,剛想站起來拜見,又見清虛子變成一手支頤,一手拿起酒杯慢啜了一口酒。他又坐了回去,是與不是,一時委決不下。清虛子一瞧這夥人不時朝他打量,心中大奇,心想,看這夥人的模樣,個個身懷武藝,尤其是那臉龐胖胖的為首者,兩邊的太陽穴鼓起,內功修為更高。既是江湖中人,何不向他們打聽一下?如果認識,便可以按圖索驥了。他將雙手放在桌上,食指輕擊著桌面。吳非鴻忽地站起,走過來深深一揖道:“道長請了,在下薊北門吳非鴻早已等候多時,請到那邊說話。”清虛子眉頭微皺,心道:“ ‘等候多時’?好像我和他早有約定似的,這唸的是甚麼經文?噢,是了,他是不是把自己錯當成他人……”清虛子久歷江湖,已猜中了大概。既然相約,定有要事商量,他不願將錯就錯,陷入江湖的是非糾纏之中,當下淡淡地道:“不必客氣了,貧道有一事相詢,當家的是否認得江湖上一個叫殷玉羽的人?
吳非鴻略一思索,恭恭敬敬地答道:“認得,不就是那個人稱‘白衣公子’的人嗎?道長,那殷玉羽可不是個等閒之輩,前年他連敗陶寒江等三大高手,轟動一時;不久前,他在仙霞嶺嶺頭殺了阮大鋮;前幾日,他又打敗了遼東老怪範大猷和他的侄兒易心楚……”他戛然停住,心中滿是狐疑,這也算是秘密?甚麼“面授機宜”,簡直拿他尋開心!
可謂偶然所得,歪打正著,清虛子心頭暗喜,卻仍板著臉道:“不必說了,我只問你,他現在哪裡?”
吳非鴻有些猶豫,道:“這可說不好,有人說他在仙居天台,也有人說他在永康東陽兩縣的交界處,那地方都是深山冷塢,落腳點沒人知曉。”
清虛子微笑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說完,旁若無人的自斟自飲,再也不理睬吳非鴻一夥。心想,已大致打聽到殷玉羽的行蹤,不愁找不到。不過他殺阮大鋮、敗範大猷又是為何?如果他殺了諸葛長虹,那肯定震動江湖。吳非鴻沒講到此事,那殷家大仇至今未報,抑或尚未找到那老魔頭……名重召災,樹大召風,下山時他一再告誡,且莫涉足江湖,到時抽身不得,豈知他全當耳邊風,招惹了那麼多人,不尋他報仇才怪!想到這裡,清虛子漸生怒意。其實他的想法太不切合實際,江湖中人想跳出江湖,就如抓著自己的髮髻想飛上天去。就像他一 下峨眉便要向江湖中人打聽音訊一樣,不交往,最簡易的事也辦不成。
吳非鴻坐著發呆,他師徒日夜兼程,從永康山中趕到這裡,就為了打聽這麼一個人?範大猷這老貨已夠他們伺候了,這神秘人怎可開這等玩笑,害得他的徒兒們幾乎跑斷了腳筋。他見清虛子面色微喜微怒,猜不透他在想甚麼。忽然,吳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