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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對面支了張木椅,做起了三元一次的剃頭修面生意。另一邊,老先生們在樹下擱置矮凳棋桌,一壺茶一支菸一盤殘局。
塗苒上了樓,三樓。開啟門,晌午的幾縷陽光便順著溜進暗沉的屋裡。門口放了棉質拖鞋,她將高跟鞋擱在門邊的鞋架上,踩著拖鞋進了屋。厚重的窗簾一經拉開,房間裡頓時亮堂起來。八十多平方的居室裡,擺放了半新不舊的暗色木製傢俱。塗苒在屋裡轉了一圈,對著這些傢俱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嫌它們既笨重又暗沉,好在數量不多,並不使房間顯得擁擠。唯一喜歡的是放在臥室裡的那盞屏風,古樸幽雅精雕細琢,在靠窗的一隅隔出間迷你書房。
窗前的書桌上擱著幾隻鏡框,其中的照片上有塗苒無緣見面的婆婆,也有陸氏兄妹的,獨缺少了陸老爺子。年少時陸程禹十分清秀,瓜子臉帶了點嬰兒肥,直鼻薄唇,照相時帶點女孩兒的靦腆和少年人特有的傲氣,圓溜溜的眼似乎有些怔忪的瞪著鏡頭……塗苒看了一會兒,自言自語的說:“傻樣兒”,又想到陸程禹現在的模樣,大眼變成了單眼皮兒長眼睛,眼神裡頗有些彷彿洞察一切的自以為是,便覺得討厭,心說,還不如以前那樣傻點好。
塗苒看見陸母的單人照片,心裡一動,就將鏡框拿到客廳的窗臺上放好,尋思著這裡應該不會有香和蠟燭,於是從包裡翻出一根紙菸來點著了,找了箇舊茶杯裝上也一併放在窗臺上,然後對著照片舉了個躬,嘴裡胡說道:“按道理我該喊您一聲媽,但是沒怎麼接觸過我叫不出口,而且您兒子也不見得要和我廝守終身,把我娶進門也沒帶我去給您上墳混個臉熟,所以今天就在這裡拜一拜吧,以後如果您兒子對我好,我在喊您。”罷了還挺得意,覺得自己忒懂事了。
塗苒心裡惦記著晚上的牌局,只將屋裡掃了掃灰塵,四處擦拭了一遍,便顛顛兒的跑路了。
一整晚,塗苒運氣奇好,大糊連連,麻友們不由發牢騷,塗苒說:“你們不知道,我今天給我婆婆上了香,她老人家現在大概在財神那裡上班,所以託了財神來保佑我。你們以前也贏了我不少,風水輪流轉嘛。”
李圖被她劫了糊,有些不爽的說:“別是賭場得意,情場失意。”
塗苒不以為意,只想趁著手氣好,明天又是週末不用上班,便央著另外三人多玩幾圈,沒想這一折騰就是半夜了,精神不濟,只得讓李圖給送回家去。
到家後,塗苒躡手躡腳的進屋,生怕吵醒了老太太,又怕王偉荔羅嗦她,於是燈也沒開,只胡亂的去浴室洗漱一下,便悄悄的溜進自己房間。半道上踢到牆邊一個像行李箱的事物,她睡意漸濃,稀裡糊塗的也不去管,就一股腦的往床上倒去。卻不知是什麼大塊的東西咯到骨頭,塗苒嚇得一個激靈,飛快的跳起來,瞌睡頓時醒了大半,使勁忍著才沒叫出聲。
只聽床上有人一聲悶哼。
塗苒有些發矇,不覺往後挪了挪,一時忘了開燈。
床上那人慢慢坐起身來,手摸索到床頭燈那片兒“啪”得一聲按亮了,又拿起手機瞧了瞧,不由微微皺眉,最後睡意朦朧的望向塗苒。
陸程禹說:“早安,塗小姐。”
小別(二)
和許多姿色尚可的年輕女人一樣,塗苒不習慣的事情很多。
比如說,不習慣不帶紙巾出門,不習慣使用陌生的衛生間無論潔淨的或者骯髒,不習慣看到打折不淘衣服,不習慣頂著滿臉的化學物質睡覺,不習慣精心打扮後出門沒有回頭率而當男人們多看她幾眼時又嫌人猥瑣……,現在,塗苒看見大半夜裡躺在她床上的男人,那是非常的不習慣。
“你怎麼在這裡?”這是她面對陸程禹時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似乎有些不妥,不等他回答便接著問道:“怎麼提早回來了?”
陸程禹半靠在床頭眯縫著眼,毫不掩飾被人打斷睡眠的不耐,看了她一會兒才說:“我宿舍的鑰匙不是在你這兒嗎?”他選擇了回答第一個問題,以為那才是對方真正想知曉的。
塗苒想了一下覺得這個答案還算合理,又見陸程禹已經鑽進被褥裡繼續補眠,再看了看那張一米來寬的單人床,於是從衣櫥裡另拿了一床被褥打算去客廳的沙發上將就一宿。轉身的當口,一眼瞥見床頭櫃上的小零食,中午出門時不小心掉在床邊的女性用品,以及還來不及收拾的書桌兼化妝臺上堆滿的書籍雜誌和五顏六色的化妝品,心裡不禁小鬱悶。
再等她一出去,那燈便熄了。
塗苒迷迷糊糊的沒睡多久,窗外的天已經泛起魚肚白。
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