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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年間築起來的。鐵血團就把黃天驕一家收押在一座圓形土樓裡,鐵血團的人輪流站崗看管。
黃天驕一家被關起來的第一個晚上,就輪到黃松站哨。
五 黃松的革命劊子手使命(3)
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圓,不久,就有黑雲拉洋片似的一塊塊走過,讓古老的土樓內明明暗暗的,變幻不定的光線令人心裡很不踏實。黃松自從吃了東家的豬肉,一直有意無意地躲閃老東家,他不知該怎麼面對生氣的東家。其實,那兩頭豬是全村的窮人分掉的,又不是他一人吃掉的,可偏偏黃松心裡就結下一個解不開的疙瘩。“不是自己養的豬,肉吃得下去嗎?”“別人家的豬肉,就算吃得下去,還能在自己身上長肉?”老東家陰沉的詰問聲總在黃松心裡無情敲打,他想自己是欠下老東家的了。從小起父母就教導黃松做人再窮,不搶不盜,給他講凍死迎風站、餓死不彎腰的道理,那叫個氣節。黃松一天天大了,慢慢找到了生活的滋味:其實窮人拿死並不當回事的,倒是凍和餓的滋味都不好受。
站哨的黃松忽然聽到有異樣的聲響,豎起耳朵,才聽到有人小聲地喚他名字。
“黃松,黃松……”
那聲音賊賊的低,卻透著一股熱絡,是單獨關在一間房裡的老東家叫他。土樓裡的杉木板並不隔音,夜裡傳得很遠。
“黃松,你來一下,叔有話同你說哩。”
黃松心裡一熱,老東家成他“叔”了?以往祖祖輩輩,他家都是東家,自己家都是僱工,儘管都是一“黃”姓,說親不親,也就是田地和租谷的關係,他怎麼就成叔了呢?儘管如此,黃松還是不由自主走過去。他把腳步放得很重,“嗵嗵”的腳步震得上百年曆史的土樓走廊樓板搖搖欲墜。黃松想聽聽“叔”要說些什麼。
“大侄子,咱一筆寫不出兩個‘黃’字,說穿了,是兩家人,也是一家人,你說對不對?”黃天驕的聲音很低,像烏雲蓋住的月亮,“大侄子你說,我家祖上對你家祖上如何?”
黃松的臉色在慘淡的月光下一片雪白。“別,別別,老東家,你可別叫我‘大侄子’,我要是‘大侄子’,怕也得關在裡面呢。”他小心地四處看了看,用矛槍柄敲了敲門板,“咚咚”的聲響嚇了裡面的老東家一跳。黃松又說:“祖上那些事咱就別說了,說也說不清楚……你是不是想喝口水?”
“我不口渴,你別打岔。那好,咱就不說祖上,說現在。大侄子,你說我對你怎麼樣?可曾多收了你的租糧?可曾打你罵你?”
黃松沒吭聲,搖了搖頭,也不管老東家看沒看見。
“大侄子,共產黨和鐵血團都說叔是剝削窮人的大土豪,家裡的地也要分給窮人,你說句公道話,叔冤不冤啊?叔家的那些地是祖上一輩輩傳下來的,鬧‘長毛’那幾年丟掉不少,後來你叔的爺爺又陸續買回來,這些你曾爺爺也都知道……不錯,叔前幾年是新買了幾塊地,也是現洋交易,地契文書丁點不差,可你們鐵血團的人一把火就把叔家所有地契燒個精光……叔現在和你一樣,都是窮光蛋了,都是窮人,怎麼還關押了叔的全家要治罪呢?”
黃松解釋不了東家的問題。
“再說了,黃松,你也知道的,叔家的田歷來只租給黃姓人種,不然村子裡咱黃姓這麼多人到哪吃米?打糧交租,自古天經地義,如果叔家沒田,叔這一家人不也得去租別人的田種?換句話說,你黃松家裡要是有田,你還會一腳水、一腳泥地下田吃盡辛苦?坐在家裡收租糧不就行了?”停了下,老東家又說:“共產黨要打土豪、分田地,就是要把富人都變成窮鬼,等到大家都窮了,誰也不敢冒富,一冒富就成土豪,就得被打被分田,那誰還敢富?不敢富不想富,這日子還有什麼盼頭?”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五 黃松的革命劊子手使命(4)
黃松更回答不來這麼深奧長遠的問題了。他煩惱地用矛槍柄搗搗門板。
“東家,別說了,你還是睡一會吧,天就要亮了。”
幾天過後,村蘇維埃開會討論決定:殺掉大土豪黃天驕。
主意是龍巖人謝先生出的,開始村蘇維埃幾個人都不同意。黃天驕家的田都分了,穀倉也倒空了,他家的老屋也分給了別人,就連他家那條看門的大黃狗都被人打死吃了狗肉,他一家人早已是淨身出門,一無所有了,難道還非要再奪了他一條命?村蘇維埃的幾個人也都姓黃,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族親,分田分浮財是一回事,殺人又是另一回事。謝先生見村上主事的幾個都不吭聲,不高興了。他冷笑一聲說:“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