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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主席愣了,苦笑著搖搖頭道:“我要見過‘蠱’了,還能再見到二位紅軍長官嗎?”
“好,你接著說。”
“我俚客家從南遷到閩西來,就傳說心意惡毒的歹人就偷偷在家養金蠶蟲,也就是‘蠱’,誰養金蠶誰發家致富,可富三代十九族。不過,村裡的鄰居可就要吃苦頭了!左鄰右舍沾了蠱氣的,要死人的,離得越近,蠱氣越重,沾染蠱氣,非死即傷,無藥可治……”
黃松一旁靜靜地聽了半晌,忽然插嘴道:“既然蠱氣這麼厲害,養金蠶的人家自己就沒事?還能發家致富?”
老駱朝黃松掉過臉去,點點頭說:“要不怎麼說旁門左道、邪惡之事呢?大概那金蠶就像惡狗一樣,養那畜生的人不怕,專門咬外人吧。”見黃松不吭聲了,他才扭過頭來朝著連順生繼續說。“養惡狗的人家比狗還惡,養金蠶的人,心比蠱蟲還要毒。靈風寨從明清到民國這麼些年來,發現了鼓搗金蠶蠱毒的人家,是要以滅門之罪來懲罰的,哪怕宗族之人,不會有人說情,更不會放過的,何況王家寡婦還是外姓人呢。村裡人一口咬定王家兩個寡婦弄“蠱毒”害人,駱氏宗族的人叫嚷要以家族私刑論罪處死。村蘇維埃的本事對付地主富農綽綽有餘,對付家族勢力卻有些力不從心,眼看村裡就要鬧出人命了……”
“事情鬧起來之前,王婆、王媳為什麼不躲開靈風寨呢?這裡住不下去,走就是了。”
“連副官說得好容易,”老駱又苦笑了。“一對寡婦,罈罈罐罐的,比不得你們紅軍,拔腿就走,風雪雷雨霜,腳下三千里,國民黨大軍都追趕不上。有了土地,有了草房,有了鍋碗瓢盆,那好歹是一個家。再說,王家寡婦打死也不肯認賬,哪會承認她們養金蠶?如果就那麼走了,離開了靈風寨,不是等於承認真的養了金蠶?人活在別處了,王家的名聲可就死在靈風寨了,就連王家死去的爺兒倆也要跟著背黑鍋。王媳倒是想走,王婆不肯,她說為了死去的丈夫和兒子的名聲,她也要留在靈風寨弄個水落石出。”
“那麼,靈風寨村蘇維埃對這件事就沒得辦法?”連順舟說。
“辦法倒是有,就是宣傳科學,破除迷信唄。可長官別忘了,我這個村蘇維埃主席也姓駱,我出來說話,王婆、王媳信不過,村裡姓駱的其他人也信不過。要是我不姓駱……那我就連話都說不上了。連副官,你們紅軍長官來了就好辦了,你們說的話,無論是姓駱的還是姓王的,都有人聽,誰敢不聽紅軍的話?”
連順舟一愣:“你別推到我身上呀,我是來搞‘擴紅’徵兵的,我又不是縣蘇維埃政府的人,管不了村裡的事。”
老駱說:“‘金蠶蠱毒’的事情不搞清楚,‘擴紅’徵兵就是空話,青壯年男丁都放心不下,怕家裡出事,誰肯出去當紅軍呢?連長官要是把王家兩個寡婦的事情搞清楚,我保證靈風寨為紅軍送上最棒的小夥子。”
“當真?老駱你說話要算話。”
“我要說話不算話,別說撤了我這蘇維埃主席,長官你槍斃我!”
“別動不動就提槍斃,這樣吧,你先帶我們去王家,見見那孃兒倆。”
黃松說要回去幫助小余子寫大字,連順舟哪肯放他走?要他陪著一同去王家。黃松只好應承下來。
二十五 松香的秘密(1)
王家寡婦住在靈風寨邊上。遠遠看去,破敗的茅草房果然比村裡其他人家的房屋更不成樣子。草房的一個屋角已經傾斜,看上去有個男人在幾步之內跺跺腳,那個屋角就會坍塌。門口胡亂扔著幾件不成樣子的農具,有隻鐵鋤崩豁了牙,上面長滿鐵鏽;還有個打穀用的木枷板斷裂開來,簡單地用草繩綁著。一看就知道這是個缺少男人的殘破家庭。倒是土牆上剛剝下牛皮似的,掛著一件蓑衣,儘管已是風雪漫天的冬季了,棕色的蓑衣上並沒有落上灰塵,可見女主人即使不再穿它,也時常動一動、翻一翻它,拂去蒙塵,讓這個充滿象徵意義的男性標誌煥發出生命的光彩。
兩個寡婦都守在家裡沒出門。村裡來了紅軍宣傳隊,又是演說又是唱歌,還刷標語寫大字,熱鬧得像要過年,可王家寡婦無動於衷,“擴紅”不“擴紅”的,與她們兩個寡婦無關。平常的日子,她們就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那一老一小兩個寡婦看上去不像婆媳,倒像一對姐妹,不是老的還不老,而是不老的太老了。兩個女人臉上都黑黝黝的,是那種風吹雨淋、霜雪相逼留下的痕跡,頭髮又髒又亂,衣服……衣服和她們的破草房差不多,說它住著人呢,才能稱為房子,能*擋體,才能稱為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