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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如同一個個跳梁的小妖,歡舞雀躍著無聲嬉鬧,火光下,是一張張與白天熱情質樸截然相反的冷漠木然。
我茫然望向殷楚雷,因為火光的轉移,他靜靜的立在陰影裡,看不到他的臉了,我無法想像他現在到底有著怎樣的表情,可是,從他那寂然不動的身形來看,他依然無動於衷。
他絕對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可現在,他就像是寂寞荒蕪裡獨行的訪客,傲岸堅 挺地直立著,木樁好象是座豐碑,述說著他的不屈,即便是如此的黑夜,也掩不住他耀輝八荒的氣勢,張狂四野的內在。我懷疑,這些人,敢對他下刀麼?
祭祀似乎到了關鍵,巫師渾身顫抖著發出聽不懂的囈語,然後怒叱一聲,結束了他羊癲瘋般的抽搐,一手指我,馬上,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上來,將我連人帶石頭抬了起來。
眼見得就要投我入水了,夜風突然勁烈起來,風像刀子一樣割在我的身上,單薄的衣衫無法為我遮擋冬夜裡的凜冽,心,如同這不見天光的夜幕一樣,漸漸荒蕪。
我真的,已經必死無疑了麼?
我死死抓住一個拽住我的人的手臂,往後掙了掙,幾雙手如同銅手鐵臂般分毫不可撼動,我努力將身體扭轉,衝著後面大喊:“老人家,求你,殺我便罷,請放過我的同伴,他沒有任何過失!求您了!”
我也許昏頭了,也許真是被死亡的陰影嚇到了,我的命在這個世界渺小的如同翰海一慄,鴻毛飄過,可是,殷楚雷卻是這個世界舉足輕重的人物,我好不容易救活了他,不想真的因為一個莫虛有的罪名葬送他寶貴的生命。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怕這群不可理喻的瘋狂村民,還是胸有成竹,我看得到的,只有死亡的陰影,我辛苦救回的命,我不希望真的就這樣窩囊的完結。
我的話音剛落,夜色,彷彿被一張巨手撕扯開了那層厚實的布匹,天光一瀉,素輝長流,鋪呈在一邊的殷楚雷的身上,瞬間彷彿為他戴上帝王的冕冠,熠熠流瑩的魔昧瞳眸光澤粲然,直視向我,那裡的流光異彩,海波洶湧,令人疑惑,茫然。
風,彷彿是夜色裡呢喃的精靈,述說著喋喋不休的竊語,寂靜的水潭突然暴出撲的聲響,彷彿禮炮,炸出一柱半米高的水柱來,立刻有人吼:“快,湖煞要發怒了,還不快將祭品祭上!”
我還沒來得及想明白,身體一空,被人如拋物線般拋過去,帶著巨大的石頭的我,地心引力很快將我拉扯向下,撲通一聲,落入冰冷的水面。
冰冷的潭水刺骨透心,如同數把冰刀紮在我的背上,石頭急劇往下,瞬間便把我往深潭裡拉!
黑暗,如同巨獸,吞噬了我的身體,淹沒了我的意識,我只感覺彷彿置身在千古亙寒的遠久冰河中,被重重的寒意包裹,凍結了我的意識,凍結了我的掙扎,凍結了,我最初也是最後的希冀!
四周,是躍動著的,大小不等的泡泡,簇擁在我的四面,熙攘著團聚成巨大的圓球,如同無名的生靈,包裹在我周身,蜂擁著往上串動。
我的靈魂開始抽離了我的意識,飄蕩在一片星河虛無中,永恆綿延的黑暗無邊無垠,妖冶的殷紅在遠方忽明忽暗,在極黑濃密的沉重中,搖曳動容,熟悉而陌生,耳邊,有溪流涓涓的流淌,催引著我,邁步追逐。
飄蕩著意圖靠近那抹熟悉,可是,什麼東西,扯住了我前行的步伐,耳邊,傳來由遠及近的呼喚,生生切切!彷彿無形的網,網住我自由的手腳,束縛我羈絆的靈魂。
“千靜,醒來,醒來!”
張網成擒,無所遁形,我無奈而必須的睜開眼,魂魄歸位!
一睜開眼,看到的,是那雙琉璃燦爛的琥珀瞳仁,在一片流火中,神采熠熠,浩淼瀲灩,如水深,如火熱,看不明白的情緒在這裡波動。
四周,傳來的,是兵器交戈的嘈雜聲,間雜著哭喊聲,呼救聲,笑罵聲!
“救命啊,強盜來了,救命啊!”
“奶奶格老爺子的,找死!”
“殺人了,殺人了,娘,救我!”
“鳥娘地,給老子留個,這個好,帶回山寨快活去!”
馬蹄聲和著這些不明的叫嚷聲,火把螢動,好象感覺地面都有些晃動,我不明白的問了聲:“發生什麼事了!”
才開口,便覺得喉嚨癢極,狂咳起來,頓時感覺到身上溼淋淋,寒冷刺骨,不由顫抖起來。
背後攬過一雙強而有力的手,連同一件棉襖,將我緊緊裹住,耳邊傳來一個魔魅而威懾的聲音:“別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