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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瑾低聲應是,先是回房換了見客的正經衣裳,這才邁著步子施施然前往正廳。
彼時賴尚榮和賈雨村兩個相談契合,並不見賴大和賴二的身影,想是去榮寧二府上工去了。賴瑾走到兩人跟前,躬身見禮道:“給父親請安,見過賈先生。”
賴尚榮暫且停了話語,衝著賴瑾頷首微笑。賴瑾乖乖的站在賴尚榮身旁,笑容淺淡,神情從容。襯著那粉雕玉琢的臉面,一身精緻的華服,越發顯出兩分玉團可愛。那賈雨村細細打量半晌,又攜手問賴瑾幾歲,讀何書。賴瑾一一答應。賈雨村見賴瑾言語清楚,談吐有致,不免開口讚道:“令郎真乃龍駒鳳雛。非雨村在兄長面前唐突,將來‘雛鳳清於老鳳聲’,未可量也。”
賴尚榮聞言,面上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驕傲自得,口中卻十分謙遜的說道:“雨村兄謬讚,不過是小兒家家童言童語罷了。”
賈雨村沉吟片刻,突然開口說道:“弟今次陪同女學生前來京都,倒也是另有別事。如今弟所求之事略有眉目,想來不過一二月間便可成事。這一二個月弟左右無事,若尚榮兄不嫌棄,弟憐愛令郎之質,倒可在閒暇之時教導一二。”
賴尚榮聞言,略有詫異。面上卻滴水不漏的笑應道:“雨村兄若有此意,那邊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瑾兒,快來拜見先生。”
賴瑾聞言,雖然心中略有不願,但只是拜先生又不是拜師,自覺無妨。便立刻端起茶几上未飲過的茶水見禮道:“賴瑾見過先生。”
賈雨村含笑接過賴瑾手上的茶盞,又略微試探了賴瑾的進學程度,但覺賴瑾雖然年紀尚小,但功課紮實,且言語間略有一二者驚人之語,可見天資優渥,心中越發滿意。
他本就是進士出身,至大比之期,又十分得意,會了進士,選入外班。次後順風順水徑自升了一府知府,自然稱得上是才幹優長。只不過生性貪酷,兼且那時年輕氣盛,少不得有些恃才辱上,最後鬧得眾叛親離,被上司擺了一道,觸怒龍顏,即刻革職。
他心中雖有慚恨,但自知大局已定,再添怨懟也是無用,便十分配合的交代了手上公事,此後輾轉成了巡鹽御史林大人家的西席,又精心鑽營走了賈府的門路不日赴任金陵知府。那賈雨村吸取前番教訓,還沒上任便開始拉攏一些有實力有才學者,只想他日功成名就,可以互為盟友,不至再有前番遭人排斥構陷之舉。挑來選去,便選到了賴尚榮的頭上。
這賴尚榮本就出自賈府門下,論關係自然比自己這個一表三千里的遠親要熱絡得多。且他自身才學優上,兼之更得了林如海的青眼提拔。據他所知,此番回京,林如海不僅將自己當年科考之時的手稿悉數送與賴尚榮,更寫了幾封薦書將他引薦給幾位久負盛名的當世大儒。這樣的優厚待遇可是連自己都豔羨非常的。賈雨村自知,雖然林海此舉當中固有拉攏賴家照料黛玉的心思,但若不是賴尚榮自身有才幹能力,想必林如海也不會費事罷。
如此一來,賈雨村更存了交好賴尚榮,他日互為朋黨的心思。
賈雨村的心思,賴尚榮自然瞭如明鏡。但來時林姑老爺便和他細細說了這賈雨村的情況,雖然才幹優長,但性格鑽營偏執,恐將來非得善終,只吩咐自己儘量斡旋便是,切不可將之引為知己好友。賴尚榮傾慕林如海的學問見識,自然將林如海的話引為圭臬。所以這一路上賴尚榮和賈雨村只談風月詩書,倒也不提旁個。
如今賈雨村驟然提出要教導賴瑾學習,賴尚榮便以拜先生之禮堵了賈雨村要收徒的藉口。賈雨村本來只想著與賴尚榮交好,教導賴瑾也不過是示好的舉動罷了。因此倒也不以為意,只是此後賴瑾在賈家義學下學之後,還要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來聆聽賈雨村的教誨。賴瑾雖然不齒賈雨村的為人,但聖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賈雨村恃才傲物,驕矜狂傲,果然也是有真本事。或侃談經史深入淺出,或分析應試文章犀利詳盡,這一兩個月的學習竟讓賴瑾進步飛速。此意外之喜,倒讓賴瑾越發高興,對待賈雨村時也不免多了三分真心敬重。畢竟古往今來,身有大本事者不拘英雄梟雄,總是令人敬佩的。
而之後賈政從賴瑾隻言片語中獲悉此等訊息,他本是愛好詩書之人,當年也曾雄心勃勃勢要下場科舉,掙出個清流名聲。怎料自己名諱上犯了祖先的忌諱,此生再無科考之機遇。雖然先父逝前替自己謀了主事之銜,但賈政不以為是自己才學平庸,反而覺得是先父憐惜稍作補償,每每思及自己只因一個名字,生平大業便付諸東流,賈政更是懊悔的心如淌血一般。次後自己有了子嗣越發吸取教訓。在起名的時候不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