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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直言不諱讓她大感震驚,彷彿一夕之間,她一直以來深信不疑的事情都變得不再明晰。“可你……你不是宣誓為他效命嗎?”
“是啊,女孩。”喬拉爵士道,“那麼假如你哥哥只是條蛇的影子,你覺得他的手下算什麼呢?”他語氣苦澀。
“可他畢竟是真正的國王,他是……”
喬拉拉住韁繩,看著她。“說實話,你希望韋賽里斯登上王位?”
丹妮仔細想了想。“他不會是個很好的國王,對吧?”
“有比他還差的國王……但也不多。”騎士一夾馬肚,繼續前進。
丹妮上前,和他並肩而行。“不管怎麼說,”她道,“可老百姓們還是等著他。伊利里歐總督說他們正忙著縫製真龍旗幟,祈禱韋賽里斯早日率軍渡海解放他們。”
“老百姓祈禱的是風調雨順、子女健康,以及永不結束的夏日。”喬拉爵士告訴她,“只要他們能安居樂業,王公貴族要怎麼玩權力遊戲都沒關係。”他聳聳肩。“只是他們從來沒能如願。”
丹妮靜靜地騎了一會兒,細細咀嚼他所說的話。老百姓居然不在乎統治他們的究竟是真龍天子還是篡奪叛逆,這和韋賽里斯說的一切都大相徑庭埃然而她越想越覺得喬拉爵士所言不虛。
“那麼你會為何事祈禱呢,喬拉爵士?”她問他。
“我只想回家。”他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鄉愁。
“我也是。”她完全能體會這種感覺。
喬拉爵士笑了,“那你正該好好欣賞,卡麗熙。”
丹妮放眼望去,眼中卻非草原,而是君臨,是征服者伊耿建築的雄偉紅堡,是她降生的龍石島。在她腦海裡,它們伴隨著萬千道熊熊火光,每扇窗戶都在燃燒。在她腦海裡,每一扇門都是紅色。
“哥哥永遠無法奪回七國。”丹妮說。她發覺自己以前就知道,一輩子都知道,只是始終不讓自己說出來,連竊竊私語也不肯。現在她要大聲說出口,讓喬拉·莫爾蒙,讓全世界都聽得見。
喬拉爵士忖度著她。“你認為他沒辦法。”
“就算我夫君給他軍隊,他也沒有統御的能力。”丹妮道,“他沒有財產,惟一誓言追隨他的騎士把他罵得連蛇都不如。多斯拉克人嘲笑他的脆弱。他永遠沒辦法帶我們回家。”
“聰明的孩子。”騎士微笑。
“我不再是小孩子了。”她毅然決然地告訴他,跟著腳跟夾緊馬肚,催促銀馬快跑。她越騎越快,把喬拉、伊麗和其他人遠遠地拋在後面,暖風滿溢髮間,夕陽紅紅地照在臉上。等她重回卡拉薩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奴隸在一泓泉池畔為她搭起寢帳,她聽見丘陵上草織宮殿傳來的說話聲。她知道,當她的卡斯部眾說起今天在草叢裡發生的事,便會有無數的嘲笑傳來;當韋賽里斯一跛一跛地返回,營地裡的男女老幼都會知道他是個走路的人。卡拉薩里是沒有秘密的。
丹妮把小銀馬交給奴僕照料,獨自走進帳篷。絲帳裡涼爽而昏暗。當門在她身後關上,丹妮只見一縷紅色夕照射進來,映在她的龍蛋上。剎那間她眼前閃過千萬血紅火星,她眨眨眼,卻又都不見了。
石頭,她告訴自己,不過是石頭罷了,龍族早已滅絕,就連伊利里歐也這麼說。她把掌心貼在那顆黑蛋上,手指輕柔地覆著蛋殼的曲線。石頭暖烘烘的,甚至有點熱。“陽光,”丹妮低語,“一定是陽光把它們曬熱了。”
她吩咐女僕為她準備沐裕多莉亞在帳外升起一爐火,伊麗和姬琪則合力從貨運馬匹處搬來大紅銅澡盆——這也是件結婚禮物。等洗澡水燒得蒸騰,伊麗便攙扶她進入浴盆,然後自己也跟著爬進去。
“你們見過龍嗎?”她趁伊麗幫她刷背,姬琪替她沖掉頭髮裡的塵沙時發問。她曾聽說龍最初來自東方,來自亞夏彼端的陰影之地和玉海中的島群。或許有些龍還生存在那片蠻荒而詭譎的土地上。
“卡麗熙,龍已經絕跡啦。”伊麗說。
“是啊,”姬琪同意,“好久好久以前就死光了。”
韋賽里斯曾告訴她,坦格利安家最後的一條龍大約死於一個半世紀以前,當時是伊耿三世統治時期,他因而被人稱為“龍禍”。對丹妮而言,這似乎不是那麼遙遠的事。“到處都一樣?”她失望地說,“連東方也是?”當末日降臨瓦雷利亞和永夏之地時,魔法也隨之在西方絕跡,魔咒加持的寶劍、預測天氣的風雨歌師以及巨龍統統都無法挽回。但丹妮總是聽說東方的情形不同,據說蠍尾獅仍舊出沒於玉海列島,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