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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痛已經成了回憶。長途跋涉之後她仍舊痠疼,卻有種苦中帶甜的意蘊。每天清晨她都躍躍欲試地跳上馬鞍,迫不及待想見識更多奇觀。她甚至也開始在夜裡尋求歡愉,於是當卓戈佔有她時,她雖然還是會叫出聲,卻不總是因為痛苦。
山崗下,又高又軟的草把她包圍。丹妮減緩速度,驅策小馬跑入平原,讓自己愉快地淹沒在綠浪之中。在卡拉薩里她無法獨處,雖然卓戈卡奧入夜之後才會來找她,但她的女僕會為她張羅餐點,幫她沐浴,睡在她帳門外。卓戈的血盟衛,以及她自己的卡斯部眾,也總是離她不遠,而哥哥不論日夜都是個討厭的陰影。此刻,丹妮又聽見他在山脊上對喬拉爵士大吼,尖銳的聲音裡透著怒意。她決定不加理會,繼續向前騎去,沉浸在多斯拉克海底。
綠浪將她完全吞沒,空氣裡充滿了青草和泥土的芬芳,混雜著馬臊味、汗味,以及她髮油的氣息。多斯拉克的氣息。它們才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主人,丹妮開心地笑了,深深地呼吸著這一切。她突然有股衝動,只想踩踩腳下的土地,在厚實的黑土壤裡動動腳趾。於是她翻身下馬,任銀馬去吃草,然後脫下腳上長靴。
韋賽里斯像一陣夏季暴風般突然衝到她身邊,死命扯住韁繩,馬痛得前腳高舉。“你好大的膽子!”他朝她尖叫,“你竟敢命令我?命令我?”他自馬背一躍而下,著地時摔了一跤。他滿臉通紅,掙扎著站起來,然後一把抓住她,猛力亂搖。“你別忘了你是誰?也不瞧瞧自己,瞧你現在什麼德行!”
丹妮不用瞧便知,她赤著雙腳,塗了髮油,身上穿的是作結婚禮物的多斯拉克皮衣和彩繪背心。她看起來就像屬於這裡的人,反觀韋賽里斯,穿著城裡人的絲衣和環甲,渾身髒兮兮。
他尖叫個沒完。“不准你對真龍之子頤指氣使,懂不懂?我可是七國之君,你這馬王的小賤貨沒資格命令我,你聽見了沒有?”他的手伸進她的背心,手指用力地掐住她的胸乳。“你聽見了沒有?”
丹妮用力地推開他。
韋賽里斯瞪著她,淡紫色的眸子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她從來沒有頂撞過他,從來沒有反抗過他。他氣得五官扭曲。她心裡很清楚,這下他會好好折磨她了。
啪。
鞭子發出暴雷般的聲響,捲住韋賽里斯喉嚨往後猛拉。他震驚無比地仆倒在草叢裡,無法呼吸。眾位多斯拉克騎手看著他拚命掙脫束縛,朝他發出噓聲。出鞭的是年輕的喬戈,他厲聲喝問了一句。丹妮聽不懂,好在這時伊麗、喬拉爵士,以及她其他的卡斯成員都已趕到。“卡麗熙,喬戈問您是否要他死。”伊麗道。
“不,”丹妮回答,“不要。”
這話喬戈聽得懂。有人喊了一句,其他多斯拉克人紛紛大笑。伊麗告訴她:“魁洛認為您應該割他一隻耳朵,給他一個教訓。”
哥哥跪在地上,手指摳住皮鞭,呼吸困難,發出難以分辨的嘶喊。鞭子緊緊勒住他的咽喉。
“跟他們說我不希望他受傷害。”丹妮說。
伊麗用多斯拉克語重複了一遍。喬戈鞭子一抽,韋賽里斯便像絲線拉扯的木偶般再度仆倒在地,但總算解除了束縛。他臉頰下面有一道又深又細的血痕。
“公主殿下,我警告過他別這樣,”喬拉·莫爾蒙爵士道,“我告訴他照您的指示待在山崗。”
“我知道。”丹妮邊看著韋賽里斯邊回答。他躺在地上,大聲吸氣,滿臉通紅,抽抽噎噎,十足的可憐蟲模樣。他一直都是條可憐蟲,為何她到現在才發覺?她心裡的恐懼,頓時化為烏有。
“把他的馬帶走。”她命令喬拉爵士。韋賽里斯張大嘴巴看著她,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話,就連丹妮自己也不太相信她正說的話語。她道:“讓我哥哥跟在我們後面,走路回卡拉薩罷。”對多斯拉克人來說,不騎馬的人根本就不配當人,地位最為低賤,毫無榮譽與自尊可言。“讓大家都看看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不要!”韋賽里斯尖叫。他轉向喬拉爵士,用其他人聽不懂的通用語苦苦哀求。“莫爾蒙,幫我打她,你的國王命令你幹掉她。把這些多斯拉克走狗給我殺了,教訓教訓她。”
被放逐的騎士看看光著腳丫,趾間都是汙泥,頭髮塗了香油的丹妮,再看看身穿絲衣,佩戴寶劍的哥哥。丹妮從他臉上讀出了決定。“卡麗熙,就讓他走路吧。”他說完,接過哥哥坐騎的韁繩,丹妮則重新跨上小銀馬。
韋賽里斯張大嘴看著他,重重地坐進塵土裡。直到他們離開,他都保持著靜默。他動也不動,眼神卻怨毒無比。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