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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剛好有個火盆,格雷果二話不說把我拎起來,將我半邊臉就往炭堆裡按,他就這樣緊緊按住,任由我慘叫不停。你也看到他有多壯,即使在當時,最後還得靠三個成年人才有辦法把他拉開。教士們成天說教七層地獄是如何可怕,他們懂個屁?只有被燒過的人才知道地獄是什麼模樣。”
“我爸對別人說是我床單著了火,然後我們家師傅給我抹了油膏。油膏!格雷果也抹了油膏。四年之後他們為他塗抹七神聖油,他跟著背誦了騎士的誓詞,雷加·坦格利安便拿劍拍拍他肩膀說’起來吧,格雷果爵士。‘”
黯啞的聲音漸漸淡去。他靜靜地蹲坐她面前,如同暗夜中矗立的龐然巨物,而她什麼也看不清。珊莎可以聽見他急促的呼吸,突然發覺自己正為他感到悲傷。最初的恐懼不知怎麼,已經消失無蹤。
沉默持續下去,到後來她又害怕起來,然而這次她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他。她伸手找到他寬闊的肩膀。“他不是真正的騎士。”她悄聲對他說。
“獵狗”仰頭狂嘯,珊莎踉蹌後退想要逃開,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是,”他對她咆哮,“不是,小小鳥,他不是真正的騎士。”
回城途中,桑鐸·克里岡沒有再說半句話。他領她走到馬車等候的地方,吩咐車伕把他們載回紅堡,跟在她後面爬上車。他們在一片寂靜中穿過國王大門,走上燈火通明的市鎮街道。他開啟邊門,領她走進城堡,他燒傷的臉微微抽搐,眼裡思緒滿溢。攀登高塔樓梯時,他跟在她身後,僅隔一步之遙。他帶她安然抵達寢室外面的走廊。
“大人,謝謝你。”珊莎溫順地說。
“獵狗”抓住她的手,靠了過來。“我今晚跟你說的事,”他的聲音比平常還要粗啞。“你要是敢告訴喬佛裡……或是你妹妹,你老爸……你要是敢跟任何人講……”
“我不會說出去的。”珊莎悄聲說,“我保證。”
顯然這還不夠。“你要是敢跟任何人講的話,”他把話說完,“我就殺了你。”
第三十章 艾德
“昨晚是我親自替他守的靈,”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道,他們看著推車後面載著的遺體。“這孩子無依無靠,連個親朋好友都沒有,聽說就只有艾林谷家裡的母親。”
蒼白的晨光中,年輕騎士看上去彷彿正在沉睡。他算不上英俊,但死亡撫平了他粗糙的面容,靜默修女會的姐妹則為他穿上了料子最好的天鵝絨外衣,高高的領口恰好遮住喉嚨上被長槍戳出的大洞。艾德·史塔克看著他的臉,暗忖這男孩不知是否因為自己而丟了性命。
奈德還不及和他談談,他便死於蘭尼斯特封臣槍下。這真的只是巧合?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
“修夫在瓊恩·艾林身邊當了四年的侍從,”賽爾彌繼續說,“國王為了紀念瓊恩,在北行前封他做了騎士。這孩子想當騎士想得不行,只可惜他恐怕還沒準備好。”
奈德昨晚睡得很差,現在的他和身邊的老人一樣疲累。“我們不也一樣?”他說。
“我們也沒準備好當騎士?”
“沒準備好面對死亡”。奈德輕輕地為那孩子蓋上他繡著彎月的染血藍披風。當他的母親問起兒子死因時,他苦澀地想,他們會說他是為了首相的榮譽而獻身。“他根本不該送命。戰爭豈是兒戲?”奈德轉身面對站在推車邊的灰衣女人,她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臉上只露出眼睛。靜默姐妹專門處理死者後事,而見著死亡的面容是不吉利的事。“把他的盔甲也送回艾林谷家裡去,讓母親留作紀念吧。”
“這東西值不少錢,”巴利斯坦爵士道,“這孩子是特別為了比武會訂做的。不花俏,但實在,不知道他付清鐵匠的錢沒有。”
“他昨天已經付出慘痛的代價了。”奈德回答,接著他對靜默姐妹說,“把盔甲送給他母親。鐵匠這邊我會處理。”她點點頭。
隨後巴利斯坦爵士陪著奈德走向國王的帳篷。營地正在恢復生氣,肥美的烤香腸在火堆上嘶嘶作響,滴著油汁,空氣中充滿蒜頭和胡椒的香味。年輕侍從跑來跑去,而他們的主子剛剛睡醒,打著呵欠伸著懶腰,準備迎接新的一天。一個腋下夾了只鵝的廚子看見他們趕忙單膝跪下。“大人您們早。”他喃喃道,鵝嘎嘎叫著啄他手指。陳列在每個帳篷外的盾牌刻畫著居住其中的貴族家徽,有海疆城的銀色飛鷹,布萊斯·卡倫的夜鶯與田野,雷德溫家族的葡萄串,還有花斑野豬、紅色公牛、燃燒之樹、白色公羊、三重螺旋、紫色獨角獸、跳舞少女、黑蛇、雙塔、長角貓頭鷹,最後是御林鐵衛如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