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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騎小馬喔,而是騎真正的駿馬。父親將成為國王的首相,他們會搬進君臨,住進龍王建造的“紅堡”。老奶媽說那裡鬧鬼,地牢裡有不為人知的恐怖酷刑,牆上還掛著龍頭。布蘭光想想就渾身打顫,但他卻不害怕,有什麼好怕的呢?他有父親保護,還有國王和他所有的騎士與宣誓效忠的武士呢。
有朝一日布蘭自己也要當騎士,加入國王的御林鐵衛。老奶媽說他們是全國最優秀的戰士。御林鐵衛一共只有七人,身穿白衣白甲,沒有任何家室牽累,活著的惟一目的就是守護國王。關於他們的故事布蘭早就聽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了:“鏡盾”薩文,萊安·雷德溫爵士,龍騎士伊蒙王子,幾百年前死在對方劍下的孿生兄弟伊利克爵士和亞歷克爵士——那是一場骨肉相殘,姐弟交戰,被後世吟遊詩人稱為“血龍狂舞”的戰爭,還有“白牛”傑洛·海陶爾,“拂曉神劍”亞瑟·戴恩爵士,以及“無畏的”巴利斯坦。
這次有兩名御林鐵衛和勞勃國王一同北來,布蘭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們,始終不敢上前攀談。柏洛斯爵士是個禿了頂、雙下巴的人,馬林爵士則兩眼低垂,須如鐵鏽。只有詹姆·蘭尼斯特爵士看起來比較像故事裡的偉大騎士,他也是七鐵衛之一,不過羅柏說他殺了瘋狂的老王,已經不能算御林鐵衛了。如今世上最偉大的騎士是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人稱“無畏的”巴利斯坦,他是御林鐵衛隊長。父親答應過他們,等抵達君臨之後,一定會讓他們見見巴利斯坦爵士。布蘭每天在牆上畫記號數日子,迫不及待想動身出發,去看看一個以往只存在於夢中的世界,過另一種從來無法想像的生活。
可現在離出發只剩一天,布蘭卻突然若有所失起來。臨冬城是他惟一熟悉的家園,父親叮囑他今天要向大家道別,他也盡力去試。打獵隊伍離開後,他帶著小狼在城堡裡閒逛,打算和熟人們一個個說再見。老奶媽、廚師蓋吉,鐵匠密肯,還有負責幫他照顧小馬,成天咧著嘴笑,除了“阿多”兩個字以外,一句話也不會講的馬伕阿多。每次布蘭去玻璃花園玩,阿多總會給他一顆黑莓。
但他開不了口。他先去了馬廄,看到自己的小馬,只是現在已經不屬於他了。他很快便會擁有一匹真正的馬,而把小馬留在這裡,突然間布蘭好想坐下來放聲大哭,於是他趕緊跑開,以免阿多和其他馬伕見到他眼中的淚水。他總共就說了這麼一次再見,之後便一早上獨自躲在神木林裡,教他的小狼把丟出去的樹枝叼回來,卻徒勞無功。他的小狼比父親獸舍裡所有的獵狗都要聰明,他幾乎可以肯定他聽得懂他說的每一句話。只可惜他對叼樹枝似乎沒多少興趣。
他到現在還無法決定給它取什麼名字。羅柏的狼叫做“灰風”,因為它跑起來迅捷如風;珊莎的叫做“淑女”;艾莉亞用歌謠裡某個古老的女巫王為她的狼命名;小瑞肯則把他的狼叫做“毛毛狗”——布蘭覺得給冰原狼起這種名字實在很蠢;瓊恩的那隻白狼叫白靈。布蘭真希望自己比瓊恩先想到這個名字,即使他的狼毛色不是很白。過去這兩週以來,他不知道已經想過多少名字了,偏偏就是沒一個聽來順耳。
最後他累了,便決定去爬牆。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已經好幾個星期沒爬到殘塔上玩了,這說不定還是他最後的機會呢。
於是他拔腿跑過神木林,還特地繞路避開心樹旁邊的那泓冷泉。布蘭一直很怕心樹,他總覺得樹不應該長眼睛,葉子也不該生成手掌的模樣。小狼跟在他身邊。“你留在這兒。”他在武器庫牆外哨兵樹下對它說,“乖乖躺下,對,就這樣,留在這兒別動——”
小狼果然乖乖地留在原地,布蘭搔了搔它的耳後根,然後轉身一躍,抓住低垂的枝幹,一翻身便上了樹。可當他爬到一半,正遊刃有餘地穿梭枝丫時,小狼卻霍地起身嗥叫開來。
布蘭低頭一看,小狼便立刻安靜,睜大那雙亮閃閃的黃色眼珠往上瞧。布蘭覺得有股詭異的寒意流貫全身。他繼續爬,小狼又繼續嗥。“別叫啦!”他喊,“乖乖坐好別動,你比媽還煩。”然而狼嗥卻一直跟隨著他,直到他跳上武器庫屋頂,消失了蹤影為止。
臨冬城的屋頂幾乎可算是布蘭的第二個家,母親總說他連走路都還沒學會,就先學會爬牆啦。布蘭既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學會走路,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學會爬牆,所以他猜她說得應該沒錯。
對一個小男孩而言,臨冬城的城牆高塔、庭院甬道就像是座灰石砌成的廣袤迷宮。在城堡比較老舊的部分,無數廳堂四處傾斜,容易讓人產生不知置身何處之感。魯溫學士曾說,幾千年來,城堡就像一棵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