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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七夕,四太太親自過來問老夫人,小姐你要不要參加公中的乞巧,知道你不去,她還說,叫小姐你得了空多跟姐妹們親近,不要總是待在家裡呢;還有,九太太昨兒也送了帖子來,說下個月她做壽,請老夫人和小姐一起過去樂一樂;今天早上,閨學那邊也來了人,說是小姐到了年紀,也該到學堂裡讀書了,先前因為女先生家去了,尋了半年也沒找到合適的先生,才耽誤了小姐們的課業,如今找到了人,自然是要重新開課的。咱們家從來沒人去過閨學,他們也不曾忘了小姐不是?”
文怡聽著這林林總總,心中苦笑。是的,如今族裡除了冷淡些,時不時冒出點酸話閒話外,待她們祖孫還好,錢糧節禮也沒怎麼誤過。只是,等到她們跟長房鬧翻,這些人就會變了嘴臉。祖母與趙嬤嬤在顧莊生活了大半輩子,又哪裡知道人心會險惡至此?!
她抬起頭,看著趙嬤嬤,心裡暗暗下了個決定。
趙嬤嬤說了半日,見文怡一句也沒回應,便有些洩氣:“小姐,你有什麼話,不能跟嬤嬤說呢?嬤嬤知道小姐心裡委屈,可小姐到底在委屈啥,也得告訴嬤嬤知道呀?!”
文怡抿了抿嘴,道:“嬤嬤,我生病的那些時日裡,做了個夢,是個噩夢。”
趙嬤嬤一怔:“噩夢?!夢裡講的是什麼?”
“我夢見……因為我病了,祖母跟長房的人爭吵,見他們家的人不肯賠不是,就罵了他們許多話……長房的人惱羞成怒,跟我們六房鬧翻了,從此以後,他家逢年過節,或是紅白喜事,都不再提起我們家,我們也不再跟他家來往。”
趙嬤嬤唸了句佛:“原來如此,怪不得那些日子,小姐總是擔心老夫人會跟長房翻臉,但這不過是夢罷了。”
文怡留意到一個長長的影子出現在左邊的牆上,便稍稍提高了聲量:“不僅如此。因長房無視我們家,其他族人也跟著給我們冷臉,開始只是每月錢糧延遲,後來,居然把生蟲的陳米陳面都送過來了,銀錢也大打折扣。家裡有急用時,嬤嬤去討,他們居然隨手丟些碎銀子就打發了!祖母生了病,長房不肯再下帖子請王老太醫,族中更是沒有一個人過來問疾!為了給祖母看病吃藥,家裡把能賣的都賣了,賣到七房的鋪子裡,掌櫃還要壓價!”
趙嬤嬤吃了一驚,有些遲疑:“這……不能吧?!”旋即反應過來,笑道:“小姐,那是在夢裡,你別是當真了吧?”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文怡喃喃低語,“從我生病開始,到我十八歲為止,那八年的光蔭,每一月,每一日,我都彷彿在夢裡親身經歷了一回。有時候,回想起來,我也分不清,到底我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還是……真的經歷了那些,再重新回到生病的時候……嬤嬤,我好怕……若夢裡的事都是真的,我們家將來怎麼辦?!”
趙嬤嬤愣愣地看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門外響起了盧老夫人淡淡的聲音:“你就是因為把夢中的經歷當成了真事,才對族人生了戒心麼?!”
文怡兩眼直直地望向祖母:“是,孫女兒在夢中所經歷的一切,實在太過真實了,怨不得孫女兒心寒。在沒做這個夢以前,孫女兒萬萬沒想到,族人會無情至此!所謂百年望族,詩禮傳家,竟是連遮羞布都揭去了!無奈孫女兒在夢中孤苦無依,一句冤屈都無處訴!”
盧老夫人寒聲道:“那是因為在做夢之前,你在宣樂堂受了欺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會夢到這樣荒唐的事!因為一個夢,就疏遠了族人,這種事說出來有誰會信?!”
“孫女兒先前是做錯了。”文怡咬牙道,“不管夢中如何,族人們畢竟尚未做出令人寒心之舉,孫女兒從今往後,不會再辜負他們的好意。只要他們一日未做出夢中的事,孫女兒便會將他們當成至親!”見盧老夫人面色好看了些,她又補充道:“只是孫女兒平日聽長輩們說笑,知道有一句話叫‘未雨綢繆’。孫女兒不會疏遠族人,卻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家中既有餘財,趁著沒什麼大支出,先置辦些田產,添點入息,將來……若是有個萬一,至少祖母看病吃藥,都不需再求到別人面前。”頓了頓,“還有舅舅家……夢中,再過幾年,平陰城就會有民亂,舅舅家……也遭了劫……”
盧老夫人吃了一驚,有些恍然。孫女兒是怕聶家人日後遇害,才想著要多見見舅家人麼?她細細打量著孫女,察覺到孫女兒眉間的憂傷,漸漸放緩了神色:“終究不過是夢罷了。為了如此虛無縹緲之事,便大張旗鼓起來,實在可笑!祖母知道你心裡害怕,這樣吧,逢年過節,你要跟聶家往來,祖母不攔你,置產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