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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你去讓車子把腿撞斷,我就原諒你。”她開出難題。
勻悉不懂吵架,被罵只能幹著急。
“珩瑛,你又胡鬧?”突然插進來的男音替她解圍。
勻悉抬眸,望向出聲的大哥哥。他大約十六、七歲,個子很高,超過一百八十五公分,他有雙好看的眉形,濃墨得引人注意。
“我哪有,是她欺負我!”
看見霽宇,珩瑛語調明顯轉變,她抓起他的手貼在頰邊,慍怒一掃而空,笑容轉眼揚起,和剛剛的跋扈判若兩人。
“對不起,是我跑得太快。”勻悉試著解釋。
“沒關係。”他對勻悉點點頭,推起輪椅,將珩瑛帶進病房。
望一眼他的背影,勻悉往母親的病房跑去。
門推開,她看見醫生護士、爸爸和幾個不認識的叔叔阿姨,滿滿地佔住病房,她放輕腳步往前挪移。
“小姐來了!”徐秘書看見她,將勻悉推到母親床前。
母親看起來很虛弱,她靠在父親懷裡,蒼白的臉龐尋不出血色。聽見女兒來,她勉強抬起手臂。
“媽。”勻悉握住母親。
“小乖,幫媽媽一件事?”母親氣若游絲。
沒回話,猛點頭,豆大的淚水在頰邊滾落,勻悉明白即將發生什麼,它已在夢裡擾過她幾千回。
“替我照顧爸爸,管著他,別讓他喝酒應酬。”
勻悉搖頭,搖出串串晶瑩剔透。
“小乖不會照顧爸爸,媽媽幫忙,好不好?”
簡單兩句對話,病房裡的護士忍不住別過身拭淚。
“媽媽要去很遠的地方……”
握住丈夫和女兒的手,相疊。他們是一家人,不管時空如何區分活人死人,他們都是一家人!
“媽媽去哪裡,爸爸送你去,再帶你回來。”勻悉的央求太奢侈,沒人允諾。
“去那裡的人都回不來。”
母親碰碰勻悉的臉,捨不得她流淚,她很乖的,從小就不愛哭,她是小乖啊,乖得令人心疼的小乖。
“小乖陪你去。”哽咽,她努力不讓淚水淌下,偏連試幾次都不成功。
“我們……離開……爸爸……怎麼辦?”
驀地,母親喘不過氣,醫生護士衝上前,把勻悉推到後面,他們要進行搶救。
“媽,我聽話,我……”
勻悉未說完,已被拉出病房外,砰地門關上,一堵門,關掉小乖想說的話,她傻了,傻在門外,未乾的淚水再度滑進頰旁。
徐秘書蹲下身,拿出手帕替勻悉拭淚,輕聲道:“夫人最喜歡聽小姐吹長笛,我們到前面花園吹曲子給夫人聽,好嗎?”
母親還聽得見?敏感的勻悉知道不對了,但仍然點頭,她一向又乖又合作。
一曲、一曲,勻悉吹過十幾首曲子,小乖變得不乖了,淚水一顆顆、一串串,沒停歇。想起媽媽說過幾百次,卻不知道住址的天堂,勻悉放下長笛,泣不成聲。
以前爸爸下班回家,看見她和媽媽,總是左擁右抱,說自己享盡齊人福。什麼叫作齊人福?老師沒教過,但勻悉知道,“齊人福”讓全家好快樂。往後,媽媽不在,齊人福消失,她和爸爸怎快樂得起來?
她用功讀書、認真練長笛、照顧媽媽的杜鵑花、天天帶大乖去散步,她以為自己夠聽話了,為什麼上帝還要帶走母親?
上帝,您真的存在嗎?如果您存在,可不可以告訴我,需要怎樣的乖,才能換到一個媽媽,要乖到什麼程度,才能讓人留住母愛?
十歲的勻悉,學會心酸是種讓人無能為力的疼痛。
遠遠地,霽宇發現勻悉,他記得她,她是撞到珩瑛的漂亮女孩,走近,霽宇問:“你為什麼在哭?”
勻悉抬眼,水珠掛上長長的睫毛邊。
“為什麼哭?”他再問一聲。
她搖頭,無法回答自己的心痛。
他彎腰,用大姆指拭去她的淚,暖暖的笑容,暖暖地包住她冷冷的悲慼。
“對不起。”她垂眉說。
“你做錯事了?”他笑問。
“是。”她做錯很多事。
“做錯什麼?”勾起她的下巴,他喜歡她澄澈的眼神。
“不知道。”望住他黑色雙瞳,瞬地,她掉進他眼底,那潭深深的、深深的水池間。
“既然不知道,為什麼說自己做錯事?”他莞爾,這個小女生腦袋不是太聰明,聰明得旁人無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