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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尊越,笑道:“走罷走罷,這裡沒你睡的地方。”北堂尊越伸指在他腦門上一彈,哂道:“懶怠東西……”
……
午後日頭生熱,偶爾有風吹進,便拂得雪白的綃絲紗簾隱隱波動,如同水面微瀾。
北堂戎渡一覺睡得香甜,待醒來時,卻發現北堂尊越正側身躺在他身邊,與他交頸而眠,北堂戎渡先是微微一驚,既而輕手輕腳地半坐起身來,有些猶疑不定地端詳著男人那張毫無瑕疵的完美面孔。
北堂尊越睡得很沉,緊閉的眼瞼顯示出他似乎是很安心的模樣,北堂戎渡不想吵醒他,便自己輕輕穿了鞋,離開了涼榻。
書案上的公文早就收拾好了,整整齊齊地堆在案角,那架被插在筆架上的風車也還兀自微微轉動著,北堂戎渡看見書案中間放著一張上好的雪浪宣,上面有一幅畫了一半的畫,畫裡有一條小溪,岸上一個少年還沒來得及添上眉目五官,但看得出整個人似乎十分悠閒,只坐在樹下,手裡拿著魚竿在釣魚,北堂戎渡見了,不覺一笑,一手捏了捏下頜,從旁邊拾起筆來,飽蘸了濃墨,在紙上一筆一劃地畫起來,為畫上的少年一一添上五官。
殿外有風無聲而過,令人只覺愜意,北堂戎渡為畫上的人畫好五官之後,似乎有些意猶未盡,便又漸漸地添上花草,鳥雀,游魚……
忽地,遠處的涼榻上依稀有什麼動靜,北堂戎渡抬頭看過去,原來是北堂尊越翻了個身,仍舊安睡,北堂戎渡不覺莞爾一笑,既而重新將目光移回到桌面上。
但下一刻,北堂戎渡的神情就已變了,他愣在那裡,似乎是看見了什麼出乎意料的東西——畫面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靠在樹前,含笑看著少年執竿垂釣。
北堂戎渡只覺得心臟好象是被誰猛地擊了一下,不知所措,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畫出這個人的,可又無可辯駁地知道那就是出自於他自己的筆下——是不知不覺間,在筆尖遊走中,流淌出了這個人的身影……
北堂戎渡的手有些僵住,滯在那裡,他站在桌前,心中有什麼東西在上不上下不下地翻湧,心跳如鼓,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在心底最深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或許就已經開始接受他的父親了……習慣的力量,竟然如此可怕。
手中的筆一顫,軟軟墜到地上——
那扇他一直緊閉的門,似乎終於,被敲開了。
一百五十六。 一心只共絲爭亂
白日的辰光越發長了,這一日午後倒不怎麼熱,青竹細簾低垂,滿室生涼,寂靜無聲,沈韓煙練功回來後,便在靠窗的榻上午睡。
臨窗小几上放著一尊美人觚,裡面插有幾枝恣意開著的蛇目菊,花瓣上還凝留著細小瑩潤的水珠,海棠雕花的窗子半掩半開,從外面徐徐送入花香,床前兩名宮人一左一右地站著,搖扇送涼,唯殿外有蟬的嘶鳴聲起起伏伏地傳過來,令人隱隱有些煩躁。
整個人還未等入夢,半寐半醒間,就隱約聽得外頭有人說話的聲音,片刻之後,一直不徐不疾的風似乎就忽然變大了一點兒,沈韓煙此時正面朝窗子睡著,覺得風力大了些,便不覺沉沉愜意道:“……就這樣扇便是……”話音未落,忽然就聽有人‘嗤’地一笑,沈韓煙聽出聲音不對,神志便頓時清醒了許多,翻過身來,就見北堂戎渡正站在榻前,身穿薄薄的綾綃衣衫,不帶一絲雜色的純白,手裡拿著方才宮人所用的水墨群山半透明刺繡白紈扇,正在為他扇風,沈韓煙慢慢翻身坐了起來,髮鬢微微有些鬆散,漆眸微餳,清新如一縷林間的清風,一手扶了扶頭上的玉冠,一面有幾分慵懶之意道:“你扇這個做什麼……這是旁人的活計,又不是你該乾的……”說著,從北堂戎渡手中拿下白紈扇,隨手放到一邊。
北堂戎渡也沒在榻邊坐下,只是笑道:“我剛剛聽說你在睡覺,就叫人去把外面那些蟬給粘了,省得聒噪得人心煩睡不著……你聽聽,這回可是沒聲了罷。”沈韓煙微微凝神,果然發覺外頭的蟬聲漸次小了下去,不由得莞爾一笑,抬手理了理衣領,手腕上露出一掛綠玉珠串,翠色清清,圓涼靜潤,與發上束著的的碧玉冠互襯,格外醒目,他理著略松的領口,問道:“……正事都忙完了麼。”北堂戎渡伸了個懶腰,左右活動了一下脖子:“可不是麼,剛剛批完……今天不怎麼熱,等會兒我還要帶佳期出去走走。”沈韓煙聽了,不覺一笑,更顯得其人清雋閒逸,點一點頭道:“這樣也好,露兒從前許久不曾見你,父女之間生分了總是不好,如今你和她多親近親近,才是正理。”
北堂戎渡也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