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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韓煙聞言,笑著答應了一聲,北堂戎渡點點頭,去了房。
北堂戎渡進到室中,讓宮人在此罩上香爐 ,焚上一把百合香,己則輕輕擺一擺衣袖,取了些魚食過來,站在桌前喂水晶缸裡的魚,他看著幾尾斑頭彩錦在水中游來游去,心思也不由得漸漸飄遠,一時想起今日之事,遂有些心頭微熱,即便以他的定力,也仍然有些略略動容。
權力,那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那讓人可以生,可以死的東西,那讓所有人都幾乎可以拋卻一切去追逐、讓世人前仆後繼的東西,踞臨千萬人之上的火熱感覺——對於它的渴望,古就隱藏在每一個男人甚至是女人的血液當中,是哪怕朝代變換,世事交替也磨滅不了的永恆主題……北堂戎渡腦海中閃現過童年時在北堂尊越的安排下,平生第一次殺人的場面,其後無論是漂游江湖拼搏,還是統率大軍為北堂家逐鹿天下,哪一件不是緊緊圍繞著‘權力’這二字而?唯一的差別,無非是逐漸有了大的追求,走向高的位置而已,沒有任何本質上的不同。
北堂戎渡微微吐出一口長氣,眼望遠處的城東方向,面上緩緩露出一絲志得意滿的笑容。
……
《注*漢王實錄》
……秋末,王於朝會之上,謂諸臣曰:“寡人慾以內城城外之東為‘青宮’,世子入,建制設官署。”
青宮者,東方屬木,於色為青,故太子東宮,亦可以此謂之,況建制設官署,實乃皇太子專具之榮,王此意,雖未喻明,然人皆知之。時眾臣侍立階下,愕竦之餘,鹹附之。
一百七十二。相見難
秋盡冬至,天氣酷冷,入冬之後,轉眼就已到了臘月。
臘月十二乃是孟淳元的婚期,在此之前,北堂戎渡就已讓人在青宮中專部分內職官員住的地方收拾出一處清淨安逸的住所,又為孟淳元補了職位,其後又因孟淳元不曾有父母尊長,女方文家亦是遠在南方,因此婚後的第二天一大早,人便一同前往北堂戎渡所的昭德殿,雙雙禮。
北堂戎渡與沈韓煙坐在上首,端然受了婚夫婦的大禮,北堂戎渡見孟淳元身著錦袍,面上已稍微褪去了一兩分少年的青澀,似是多出了一絲穩重之意,不由得笑道:“好了,也別跪著了,起來罷。”說著,命人賞下不少玩器緞匹等物,又賜與了文氏一柄碧玉如意。
一時禮畢,文氏由於身份所限,不便在此過多耽擱,因而是告退,北堂戎渡則招了招手,示意孟淳元上前,然後笑著問他道:“……怎麼樣,這個媳婦兒,可還合你的意不曾?”孟淳元撓了撓頭,有些不大好意思地一笑,說道:“好象還可以罷……我也不是太清楚,以前跟她又不認識的。”一旁沈韓煙聽了這話,禁不住一笑,北堂戎渡也笑了起來,他此時裡面穿著一件黑袍,外頭罩了繡有繁密花紋的酡紅對襟大襖,髮束高冠,一笑之下,是說不出地丰姿俊好,皎逸難言,只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頭頂,道:“……如今既是成了家,那就不算是小孩子了,知道麼?”孟淳元用力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諸事既過,孟淳元正值婚,也回了處,北堂戎渡這才命人擺飯,簡單用了些早點。其間沈韓煙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對了,宋側妃昨日身上似乎有些不適,我已派人叫了太醫去瞧,又命人好生照料著……你不去看看?”北堂戎渡聞言,面上淡淡,只慢條斯理地喝著粥,道:“今日我還有事,只讓人好好服侍著她就罷了,改天若是有時間,我再去看她。”沈韓煙見狀,想了想,彷彿有些不解,便問道:“北堂,我好象覺得你對宋側妃腹中的這個孩子,似乎不怎麼上心……當初李儂兒懷著佳期的時候,你倒不像這樣淡淡的。”北堂戎渡手裡的筷子微微一頓,面上卻不露聲色,說道:“以前那是因為我頭一回當爹,總覺得稀罕得很,但現在既然都已經有了孩子了,然也就覺得沒什麼了。”沈韓煙聽他這樣說,似乎也解釋得通,因此也沒多想,一時間北堂戎渡用過了飯,便洗手吃了茶,去處理公務。
偌大的殿中擺著兩三具架,一張螺鈿珍珠紋花案橫在北面,案上整齊擺放著文房四寶,皆是古雅精緻,旁邊的地上,則有兩盆水仙靜靜含香吐蕊。北堂戎渡走到案前,沉默了一時,半晌,終究還是取出一張糅香箋,一面磨墨,一面筆筒裡起一支筆,待飽蘸了墨汁之後,卻一時間又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落筆了。
如此遲疑片刻,柔軟的筆尖上因為飽蘸了濃墨,懸了懸,終於有一大滴墨汁‘啪’地一下墜落下去,濺在了雪白的紙面上,北堂戎渡一怔,隨即只得將弄汙了的紙隨手一揉,丟到簍子裡,重又取了一張。這一回,他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