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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多大了還鬧?”北堂戎渡一手搭在他肩頭處,笑吟吟地道:“從外祖母那兒得了些上好的新鮮肥蟹,方才已經蒸上了,我那裡的玉簪也開得甚好,因此才來請你去的。”北堂戎渡自顧自地說著,哪裡知道北堂尊越如今既想見他,又不想見他的一腔複雜心事,只管把人拉到了碧海閣。
早有人把果菜都已擺上,就設在那叢玉簪花旁邊,幾個半人多高的銅罩燈圍在左右,照得四下通明,父子兩人在桌前坐了,天上一絲雲彩都沒有,唯月輝如同水銀瀉地一般,遍灑大地。
北堂戎渡叫人送上剛蒸好的熱螃蟹,回頭見北堂尊越身上穿著一件深紫色交領綢的長袍,腰間掛著一塊比目雙魚佩,便笑道:“這玉佩瞧著眼熟,莫不是我七歲那一年,你做生辰時送你的那塊?未想你倒還沒扔到哪個旮旯裡頭呢。”北堂尊越見他並沒有忘記,心中不覺微微歡喜,面上卻是一派平靜,只道:“哦?本座倒是不記得了。”
正說著,一陣風過,把放在桌角用來擦手的紗帕吹到了地上,北堂尊越俯身去拾,卻見桌下北堂戎渡一雙腳上穿了藍邊平金繡麒麟的夾紗襪,足下趿著一雙棠木屐,不覺心中微動,直想伸手在這腳面間捏上一捏,卻到底忍住了,揀起紗帕,重新坐正,見對面北堂戎渡正垂著眼,細細剝著一個團臍的螃蟹,眉梢眼角,隱隱有萬般風流,穿了件家常的白色暗銀團花長衫,除一枚蓮花白玉耳釘之外,周身再無飾物,此時看去,只見月光遍灑,美人如畫,實是動人以極。
北堂尊越心中正自百轉千回,那邊北堂戎渡已經將雪白的蟹肉、金紅的蟹膏都一一剔出來,盛在碟子裡,灑幾點陳醋,親手遞過去,笑道:“雖不是什麼稀罕物,到底卻勝在新鮮,爹嚐嚐。”北堂尊越自出生至今,雖是被人服侍慣了,但哪裡比得上眼前這個叫他混思百結的少年親手伺候來得好?只看那笑臉盈盈,便心頭也熱了大半去,不知不覺,便把那碟子螃蟹吃了下去,滿嘴裡卻沒嚐出究竟是什麼味兒來,可憐他北堂尊越梟雄於世,一生行止無端,卻在碰到這一個‘情’字之際,和普通人也沒有什麼兩樣,命裡生生偏遇見北堂戎渡這個魔星,竟不知到底是給他做兒子的,還是來消磨剋制他的!
一百一。 待屬花歸緩緩,寒輕漏淺
這邊北堂尊越滿腔混亂心事,那廂北堂戎渡卻是渾然不知,只顧吃酒,一面談起今日外祖母那裡的廚子好手藝,整治得好菜色,又說到可惜瞭如今天氣炎熱,不耐煩整頓人手,到外頭行圍打獵,一時間說得興起,無非是吃喝玩樂種種家常閒話,並不提及今日遭人刺殺一事。
轉眼酒酣耳熱,月亮也漸漸高了,兩人便洗手漱口,取了清茶來喝,北堂戎渡順手拈住身旁花叢中的一朵玉簪花,笑道:“總覺得這花開得比別處要好……咱們月下賞一賞,倒也清雅。”北堂尊越在一旁見他神情悠閒自得,眼中清澈,渾然沒有任何人的影子,竟不覺忽有些悵然若失之感,一絲絲地在心底蔓延……這情之一字,自古最是奇怪,盡是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一思及起來,一顆心或是如同浸在蜜汁裡,或是如同泡在苦水中,彷彿被生生從胸腔裡抽了出來,只攥在那心心念唸的一個人手裡,喜怒哀樂,都由著人掌握了,可嘆北堂尊越雖是平生狷狂桀驁,到頭來卻也終究免不了如此。
北堂戎渡把玩了一下花朵,抬眼卻見北堂尊越神色有異,似是正在出神,便道:“爹,在想什麼呢。”北堂尊越聽他出聲,遂凝了凝神,卻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出一句不相干的話來,道:“……渡兒,你說,本座這一副皮囊,生得究竟如何?”
北堂戎渡聽了這莫名其妙的問題,雖說略略有些疑惑,不解其意,但也還是定睛端詳了一下面前的北堂尊越,就見月色之下,男人鳳目長長,懸鼻薄唇,容色確是盛絕難描,遂點一點頭,笑答道:“自然是好得緊,這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號,可不是假的,我長到這麼大,也沒見過能夠與爹相提並論之人。”北堂戎渡展顏而笑,回答得毫不遲疑,卻哪裡懂北堂尊越的意思,那等糾雜的晦暗心思,他原也不會清楚的。北堂尊越聽了,面上似是不置可否,但心中這等滋味,卻是有別於以往,頓了頓,又道:“那你說,本座的武功修為,又如何?”北堂戎渡嘴角輕抿,微微現出酒窩來,笑道:“爹一身修為深不可測,自二十歲那年斃劍神陸薛人於掌下,帶回他從不離身的‘離依’劍之後,這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頭,就已握在了手心裡……如此,還用我說麼?”北堂尊越眼中無波,呷了一口清茶,繼續發問道:“再說權勢……你說,本座手中的權勢又如何?”
北堂戎渡有些奇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