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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在乎,包括他——
當然,他們也不在意他。
只是,他們不在意的,如今,卻自有人放在心上。
九十二。 怎話長夜醉夢時
燭火悠悠燃著,窗外是重重飛簷,月下清輝塗滿了晶瑩的琉璃瓦,室內燈火頗旺,東面牆上掛著一幅畫,畫上有個紅衣黑靴的少年,大紅的衣裳鮮豔欲滴,說不盡地喜氣祥和,黑髮挽束結冠,手握玉簫,微微含笑立著,眉目清絕之間,盡是一派風流。
一個身穿素衣的男孩站在書案前,玩賞著案角上放著的一缸金魚,圓圓的水晶缸只有盤子大小,底部鋪著幾塊色彩斑斕的雨花石,裡面兩尾金魚悠閒地游來游去,十分可愛,男孩正看得有趣,忽然卻聽旁邊有人道:“……淳元,再磨一下墨。”
孟淳元忙答應一聲,把袖子往上一挽,便開始重新磨起墨來,旁邊青年黃衣玉冠,坐在書案前,正在練字,手指白如美玉,執著一管紫兔毫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著規整的大篆,筆下散著淡淡的墨香,孟淳元一面磨著墨,一面瞧著青年寫字,不覺羨慕道:“少君的字寫得真好,不像我,寫出來的字頂多算是還不醜。”沈韓煙腕上運力,筆下不停,口中只道:“你若多練練,自然也就逐漸好了。”孟淳元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我笨得很,學功夫慢,練字也練不好。”沈韓煙暫時停下筆,抬頭看了男孩一眼,微微笑道:“你來。”孟淳元依言到了他面前,沈韓煙把他抱在膝上,握住他的手拿起筆,慢慢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之後才道:“你看,這不就好了麼,執筆須得穩,才容易寫得好。”孟淳元坐在青年腿上,看著紙面上的幾個篆字,驚喜道:“真的呢。”
他年紀還小,性情也單純樸實,沈韓煙只把他當成小孩子,一向倒也頗為喜歡,握著他的手,又打起精神教他寫了一會兒字。
不一時,有侍女送了點心進來,沈韓煙起身洗了手,見外面月色頗好,便吩咐道:“拿些酒過來,再取一碟漬青梅,一碟酥螺。”侍女低聲應了,這才退下,孟淳元趴在窗前往外看,手裡捧著兩塊點心,吃得香甜,聞言,便轉過了頭,道:“今晚的月亮真好,我也陪少君喝幾杯行麼?”沈韓煙笑了笑,清淡的笑容彷彿穿過竹林間的微風,帶著清爽溫潤的氣息,道:“也好。”
沒過多久,東西便送了上來,沈韓煙坐在窗邊,手裡執著盛有碧綠色美酒的梅花凍石杯,看了看墨色的天穹,目光明淨如同天光雲影,清澈而溫淡,道:“今夜的月色,果然是難得的。”孟淳元見他一襲華貴而不失簡約的淡黃緞衣,黑髮整齊地束在玉冠裡,容色淡淨清冷,分毫不染塵埃,神情間似有所思,因此便用手託著腮,歪頭道:“少君在想什麼事情嗎。”
沈韓煙聞言,不覺笑了:“人小鬼大。”將杯裡的酒飲了一半,既而揀了一顆漬青梅送入口中,隨意說道:“說起來我倒還不曾問過你,你是因何進了堡中的?”孟淳元聽了,尚帶稚氣的臉上忽然就有些黯然的模樣,就連嘴裡吃著的酥螺,也好象沒那麼香了:“家裡遭了馬賊,娘和姐姐還有下人都給殺了,只有爹帶著我好容易逃出來,後來爹病得厲害,我就想把自個兒賣了給爹瞧病……有堡裡的人給了銀子把我買了,不過爹的病到底還是沒能治好。”
沈韓煙瞭然,點了點頭將剩餘的半杯酒喝了,淡淡道:“倒是跟我略有些相似。”孟淳元聽了,也不禁生出些好奇來,小口小口地抿著綠瑩瑩的酒,問道:“少君也是讓人買進來的麼?”以沈韓煙如今的身份地位,誰還敢提及他的出身,因此孟淳元這話問得就有些口無遮攔了,但沈韓煙知道他孩子心性,並沒有心計,說話總是直來直去的,因此也並不以外忤,只不過笑了笑,輕聲說道:“不錯。我十二歲那年被買進堡中,然後便被堡主送與了北堂……如今,也有八年了。”
孟淳元哦了一聲,兩隻眼睛彎成好看的新月弧度,瞭解地笑著點點頭道:“難怪公子待少君好得很呢,原來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啊。”沈韓煙也不禁隨之微笑起來,沒言語,只是取了一隻酥螺入口嚐了嚐,燈光下,兩縷垂在肩頭的鬢髮色如墨染。孟淳元乖巧地替他斟上酒,隨口說道:“公子和堡主長得真像,可是人卻和氣心善得很呢。”沈韓煙聞言一愣,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但很快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微微頷首,垂目笑道:“確實,他心軟得很。”孟淳元捧著杯子呷酒,認真說道:“以前我剛來的時候,很怕少君會打我罵我,後來才知道,少君心地很好,待我一點兒也不苛刻。”沈韓煙看了看窗外的月色,良久才收回目光,只是應了一聲,漆黑的眼睛看了一下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