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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出胡言!自己掌十個耳光,便饒了你們性命。”
此言一出,一群人乍怔之後,隨即盡皆神色驟厲,那華裘青年也不料北堂戎渡會有此言,臉上的肌肉微微一跳,隨即又恢復了英毅的線條,北堂戎渡所乘之馬乃是上上等的神駒,周身打扮穿戴亦是華貴非凡,方才他心神混亂無措,加之年紀尚小,容貌太美,就不免有些秀弱動人之態,而眼下神情一正,哪裡還有半分秀美情態,言語舉動之間,盡是鋒芒隱隱,分明是久居上位之人所特有的模樣,那華裘青年也是眼光犀利之人,見狀,已知北堂戎渡必是大家子弟,加之北堂戎渡容貌極美,也罕有人能與他生起氣來,因此倒也不想節外生枝,便點頭道:“倒是在下失言了。”
北堂戎渡冷眼看那青年,他畢竟不是無端殺人生事的乖戾之人,見其也算有禮,因此也沒有再發作,只雙腿一夾馬腹,便自顧自地騎馬離開了。
那青年男子眼見他徑直走遠,不覺哂笑一下,道:“這等絕色少年,比起鶻祗第一美女,還要美貌太多,可脾氣卻不怎麼好。”他身邊那中年人卻不知怎地,彷彿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搖頭苦笑道:“他脾氣已是好的了,若是換做他父親當年,聽見那麼一番話,只怕咱們這一行人,都不必回去了。”青年手執馬韁,微訝道:“哦?你知道這少年是什麼人?”中年人嘆道:“容貌絕麗,眸色有異,性情霸縱……向來除了北堂氏之外,又有何人?這少年,應該就是那屠容公子了,說起來,曾經我們鶻祗的一位貴女,還是他的祖輩。”
青年目中隱隱生出異色,道:“無遮堡……原來如此。”他一挽韁繩,笑道:“此次中原一趟,見了這等人物,倒也不虛此行了。”說罷,回首遙遙看向北堂戎渡遠去的身影,道:“始知傾國色,不與世間同……我們走罷。”
……
北堂戎渡在外遊蕩了半日,心緒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想到自己竟與親生父親有了肌膚之親,心中止不住地一陣冷,一陣熱,實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他其實也不是什麼看重禮法之人,之所以抗拒北堂尊越的情意,其實並不僅僅只是因為兩人是親父子,若是他從來沒有與北堂尊越見過面,其後兩人假使有情,兩相同好,之後才忽然知道那是他父親,想來北堂戎渡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波動,亦接受得了,不會拘泥於血緣,可偏偏兩人是多年來相依相知,父子情分根深蒂固,不但血肉相連,甚至連心理上,北堂戎渡也實實在在地把北堂尊越視為最親之人,因此確實很難接受彼此之間突然轉換成情人,所以對於北堂尊越先前的示情,他只一味不肯理會。
但如今酒後誤事,犯下大錯,若是旁人,北堂戎渡不過是一笑置之,反正不過是一夜荒唐,於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可他抱誰都可以,卻偏偏碰了這世間他最不能碰的那個人,眼下北堂戎渡只要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實在沒有什麼臉面去見他父親。
可事到如今,做也做了,總不能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初時的慌亂過後,身為男子,況且又不是孩子了,總沒有膽小避事的道理,是死是活,再怎麼縮著腦袋,左右也仍然避不過那麼一刀,總不能一輩子對北堂尊越避而不見罷……思及至此,北堂戎渡也唯有苦笑一聲,撥轉馬頭,朝著無遮堡方向,策馬返回。
北堂戎渡一路回到無遮堡,此時已近中午,他躊躇一下,到底還是走向了遮雲居。
寒冷的風把鬢角的散碎髮絲吹得駁亂,北堂戎渡心裡微微發慌發虛,如同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他默默地往前走,只覺手心裡有些出汗,低頭看見衣襬下露出小羊羔皮的靴子,踩在平整的地上,不過是走了那麼一段路,卻像是走了許久許久一般,雙腿竟隱隱地有些痠軟發沉,北堂戎渡一步步拾階而上,步子很慢,一步一步地踩在臺階上,不知道等待著自己的會是什麼,他進到裡面,一路有侍女見他來了,皆福身見禮,沿途一重又一重的落地海棠紅鮫帷用金鉤挽起,漫漫深深,北堂戎渡只聽見女子頭上釵環輕輕搖動碰撞的細響,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爆竹聲聲。
進到裡間右廊的盡頭,是一道硃紅的門檻,門檻後,則是平整堅硬的塗金地磚,北堂戎渡伸腳跨進去,再往裡面走,轉過月花拱門,掀了繡簾,進到裡頭,立時就是一股飯菜的香氣兜頭兜腦地鑽進鼻子裡,抬頭看去,只見北堂尊越身後倚著一個大大的堆花蟒枕,面前擺著飯桌,坐在暖炕上,正在吃飯,地下一群侍女伺候著捧巾添湯,一聲不聞,北堂戎渡進到裡面,只道:“……你們都下去。”
眾女見他神色不對,兼之北堂尊越也沒有發話,因此不敢違拗,皆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