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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給北堂戎渡擦頭髮。
北堂戎渡眯起眼,道:“你也躺著,咱們安安靜靜說話。”沈韓煙替他擦乾了髮絲,又用手理了理,淡淡淺笑道:“說什麼?”北堂戎渡翻過身,伸手扯他躺下:“隨便你。”沈韓煙就勢躺在北堂戎渡身旁,半支起上身,去輕撫著北堂戎渡秀美的眉眼,道:“等過了今年冬天,你便十五歲了……”北堂戎渡按住他的手,捏了捏上面硬邦邦的翠玉扳指,笑道:“何止呢,再用不了幾個月,我便要做爹了……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他說到這裡,用指頭撓一撓沈韓煙的手心,挑眉笑道:“是了,你會帶孩子麼,我可不太會。”沈韓煙淡淡微笑:“我也不會,以前又沒有帶過小孩……即便是後來見到你,你當時也都有六歲大了。”北堂戎渡拍了拍腦門,忽然間自嘲道:“你和我都胡思亂想些什麼呢,又不是小家小戶的,要自己動手帶孩子,咱們這樣的人家,自然有的是下人伺候娃娃,卻來操什麼心!”沈韓煙忍不住笑了:“明明是你自己東想西想的,怎麼倒帶上我來了。”
兩個人在一處說了一會兒話,沈韓煙見北堂戎渡半眯半合著眼睛,似乎有些乏了,便道:“剛泡了熱水澡,可是身上倦了?”此時室內暖得恰到好處,惹得人一陣一陣地犯困,北堂戎渡懶懶道:“還行,確實有一點兒……”沈韓煙起身下了炕,替北堂戎渡掖了掖毯子,道:“那你先睡一會兒,待晚上擺飯了,我再叫你起來。”北堂戎渡微微嗯了一聲,翻個身睡了。
室中溫暖如春,北堂尊越盤膝坐在榻上運功,半晌,睜開雙眼,見外面的雪似乎停了,窗外白皚皚地一片,忽想起北堂戎渡先前只說身上不好,也不知眼下究竟如何了,因此便起身披了大氅,準備去碧海閣看上一看。
一路雪色遍地,四周的景物都蒙著不薄的積雪,北堂尊越下了軟輿,信步走入,幾個侍女忙引了他去往東廂的暖室,待進到裡面,只見珠簾垂地,滿屋內靜悄悄的,轉過一架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屏風,便見北堂戎渡正側身朝內睡在暖炕上,身上嚴嚴實實蓋著毯子,只露出一個烏黑的後腦勺。
其實北堂尊越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少年起了別樣的心思,記得當初剛見到初生的北堂戎渡時,他也沒覺得怎麼喜歡,後來漸漸開始覺得這個兒子很有趣,等再略大了一點兒,就露出了聰明伶俐的模樣,也有些或好或壞的脾性,總之越來越合他的心意,日子一長,倒也彼此之間真有了不小的父子情分。
後來北堂戎渡漸漸大了些,越發討他喜歡,只可惜後來因為北堂迦暴亡一事,獨自出堡,在外闖蕩,直過了數年才再次回到堡中,江湖打拼多年,闖下偌大名聲,也不知吃了多少苦,而此時再見面之際,當年那一丁點兒大的男孩卻已長成了長身玉立的少年,天生一副風流眉眼,展顏一笑,就有春光滿園,盡入心底——
便是之後,心魔驟生。
北堂尊越走到炕前,見北堂戎渡臉朝裡睡著,漆黑的髮絲中露出嫩白的耳垂,如同一塊小小的桃花石,直令人想要伸手捏一捏,用牙咬一咬,卻到底不好動手。北堂尊越斂去眼底的幽光,記起少年說自己似乎受了寒,便用手去對方額上探了一下溫度,覺得並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放下了心,但這麼一來,北堂戎渡便不免被他弄醒了,睫毛微微顫了一顫,既而睜開雙眼,翻過身子,見面前之人修眉鳳目,鬢若刀裁,一時間忽想起先前之事,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因此也不起來,只淡淡道:“……爹如何來了,可是有事麼。”
北堂尊越見他神情冷淡,心中不由得微微疑惑,但轉念一想,或許是因為當真病了,這才懨懨地不愛理人,遂伸手去撫摸他頭髮,道:“……怎麼,身上不好受?”北堂戎渡坐起身,避開男人的手,喚人進來為他穿衣,又道:“兒子沒事,方才打了個盹兒便好了,勞父親掛心。”北堂尊越見他明明先前還好好的,眼下卻神色平冷,言語淡漠,便皺眉道:“怎麼和本座說話陰陽怪氣的,莫非是誰惹了你不成?”北堂戎渡正由侍女伺候著套上一件棉緞襖子,聞言不覺又想起先前遮雲居一事來,只覺得‘若是旁人也罷了,卻偏偏連你也惹得我怒起來’因此心中更是添了一分煩躁,遂冷然笑了一下,道:“自然誰也沒惹了我。”說著,忽然記起了什麼一般,伸手從右耳上摘下一枚紫金琉寶耳墜,上面刻著極為精細的五蝠捧桃圖案,將其隨手一扔,丟進一旁正拿著腰帶的一個侍女懷裡,道:“賞你了!”
北堂尊越乍一見了那耳墜,立時走過去,從侍女那裡抓過,握進手心裡,冷眼盯著北堂戎渡,皺了皺眉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