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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罐頭,母親當年的話便在我耳邊響起。我寧願自己永遠也不吃罐頭,為在城市裡過貧窮日子的母親和弟弟妹妹省下三四天菜錢……
但是我當班長時,班裡的戰士病了,我每每為他們買罐頭。連隊小賣部裡除了罐頭,也再無別的什麼好吃的東西可買……
當小學教員時,學生病了,我也為學生們買過罐頭……
每次探家,我去精神病院探視考上了大學而又因家境貧困讀不起大學所以精神失常的哥哥,總是要拎上幾聽罐頭……
懷著感激去到那些幫助過我家以及幫助過我的好心人家裡作禮節性的走動時,罐頭往往也是必買的東西之一種……
一九七四年我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後,回老連隊去向知青戰友們告別。他們在大宿舍裡為我“餞行”。幾隻飯盒擺在一起時,有一個戰友看一看說:“怎麼覺得少點兒什麼呢?哎,你們看還少點兒什麼?”
我一言不發,默默起身去了小賣部,將每種罐頭都買了一聽。
那一年我二十四歲。第一次吃罐頭。而且是吃自己買的罐頭。我只象徵性地吃了幾口,不知為什麼,竟沒感到特別好吃……
大學畢業五年後,我成家了。我的工資五十元多一點點。妻的工資高我幾元。有了兒子後,開銷增加了,我們必得“勤儉持家”。
於是我在夏季西紅柿便宜時,向鄰居們學做西紅柿“罐頭”。那是“土法上馬”的“製作”。誠所謂“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這是毛澤東當年的“最高指示”。做法說麻煩也麻煩,說簡單也簡單——將些葡萄糖瓶子水煮消毒,將西紅柿洗淨,切成條,由瓶口塞入瓶中,再加入糖醋,然後放在蒸鍋裡蒸。最後塞嚴橡皮瓶塞,再用塑膠薄膜紮緊瓶口,擺放在陰涼處即可……
有一年夏季我做了二十幾瓶。冬季吃不了,送給別人家。甚至也送給岳父母家。接受的人享用後,都說很好吃……
然而我卻極少吃自己親手做的罐頭。天生吃不來一切罐頭化了的水果或其他食品。在這一點上,我這個貧窮之家出身的人,又似乎顯得太矯情了。
可當年落入口中那一滴罐頭汁,為什麼就特別特別的甘甜呢?箇中緣由,我沒細想過,自己也說不大清。
如今,在任何一家副食商店,罐頭的專櫃,大抵琳琅滿目。品種之多,包裝之美,非常吸引人的目光。
我喜歡站在罐頭專櫃前欣賞地看,但決不會買。
有時,竟會由欣賞而陷入浪漫的遐想,希望自己是一位神仙,口中暗念咒語,輕輕一揮手,將全中國大小商店裡的,倉庫裡的,以及大小罐頭廠里正在生產著的各種各樣的罐頭,全靠意念搬運到許多偏遠農村的貧窮農家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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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描與速寫(1)
謂之素描,當然是對自己的寫真;謂之速寫,當然是對自己的寫意。鳥有愛惜自己羽毛的本能。人有美化自己形象的願望。我們經常照鏡子,是因為需要照臉並非是需要照心。我們找醫生是由於懷疑我們的心臟有問題而非是診斷內心世界。我研究人是由於職業的必須。而我研究自己是為了更細緻地瞭解和理解他人。有一些研究成果出於對自我形象的慎重考慮暫時還不想公之於眾。下面筆錄的幾樁,一則對自我形象似乎無傷大雅,二則也許有始料不及的反筆的妙處(我當然很期望這種妙處的效應發生),不妨貢獻出來讓讀者品咂……
竊秋
竊其實就是偷的意思。老百姓說同一行徑是偷,而文人雅士說成是竊。溜門撬鎖謂之盜,探囊取物於他人的衣袋兒謂之扒,這些事在文人雅士們做了則謂之為竊。比如偷了別人的文章或構思,我們說是“剽竊”;比如偷情在文人雅士們的文章裡又常被寫成“竊玉”之類。我常想這乃是我們的小小的狡猾,為了被指斥的時候以一個“竊”字企圖強調與偷的行為有所區別……
我家近處有公園。每年秋至,菊花便展眼地盛開了。我養過花,總也養不活。又很愛花,這就是一個矛盾。看了別人家花養得好,我羨慕。看了滿公園的花盛開著,我常產生佔為己有的強烈衝動。有了矛盾就得想辦法解決。不解決矛盾便總是矛盾著。想來想去,那解決糾纏著我的矛盾的辦法似乎只有一個,便是“竊”。這也可以說別無選擇。
白天我到公園去散步。去散步與別的散步者有不同之目的。或曰:“心懷鬼胎”也未嘗不可。留連忘返之間,我早已記住哪一處的哪幾株花更值得一竊。捱到晚上——自然是很晚的時候,十點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