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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東西,你越是要努力地去想,它越是喜歡和你捉迷藏,在腦袋的空隙位置裡頭,像是能七十二變,躲來躲去,我已經想得後腦發疼,前額髮熱,它還玩得樂此不彼,不肯乖乖出來,一定是我將自己的表情弄得很是痛苦,許箬荇都忍不住抽出手來,替我揉眉角:“青廷,不要急,有些東西,硬來不成。”
“它明明就在這裡了,偏生想不起來。”我苦惱地用手指著那個不爭氣的部位,“只差一點點。”觸手可及。
真的是觸手可及。
“青廷,你或許只是睡得迷糊,這裡又是這般容易讓人迷幻的光景,有時候,夢境和現實在腦子裡頭會有些混淆的,你這會兒再回憶,怕是已經不能分清楚其中的細節。”他的手指力氣拿捏地真正好,走過眉角,來到太陽穴,再揉一小會兒,他低頭問那個趴在他肩膀上頭,一動都不想動的人,“是不是又困了,先坐下來說話。”他讓我平躺,枕著他的腿,“這樣,會不會舒服一些。”
我的一隻手搭在他的膝蓋處,輕聲問道:“這裡分不出準確時間,幾時才能到辰時。”
他想了一想道:“差不多還有一個半時辰。”
“白天,這裡也這麼黑?”
“不是,要是十二個時辰都這般,那都不是人世了。”
對,十二個時辰都這般的地方,一般叫做地獄。終年不見天日。
“這裡的白天是什麼樣子?”
他撫著我地發,發出輕笑聲:“青廷,你的問題真是多,我形容不好,再過一個半時辰。你自己看了能清楚地知曉。”
沒有得到令人滿意的答案。我不情不願地掀著眼皮,原本還剩下的一丁點兒睡意。早被折騰地所剩無幾:“你說十年前,你來過此處。我怎麼從未聽你說過。”
“那次是姨丈帶你外出,你沒有在家。”許箬荇的身子微微向後仰,似是很輕很輕伸個懶腰,“足足出去轉了兩個月,回來之後倒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地。不但面板曬得黑黑地,見到每個人都怯生生的,不愛說話,後來姨丈說,你可以開始習武,你居然一口答應,而且學得很是認真。”
“習武有什麼好奇怪地。”既然是洪青廷的父親親自手把手來教,可見是家傳地武功,雖說女孩子習武未免大手大腳。行為豪爽。不過洪家只這一個孩子,要是失傳。又會可惜,遺憾的是,我將前頭近十年所學忘記地一乾二淨,待洪頎長歸家,如何向其解釋,倒是另一件令人頭痛的事情。
“當然奇怪,你才來時,雖然神氣活現的小模樣,可每次姨丈說要教你武功,你就哇哇大哭,讓你扎個馬步都困難之極,照例是六歲上下,姨丈已經能夠傳授你簡單的心法,結果一拖就拖到了八歲多。”他在我地發頂按了兩下,“那時候,我見你勤奮用功,每天練得廢寢忘食的,真是大大地吃驚,連帶著我也只能加緊鍛鍊,生怕被你比下去。”
我撲哧笑出來:“難不成兩家長輩還有此等喜好,弄個擂臺讓我們兩個娃娃比試?”
“即便不是家長安排,我也不想輸在你的手裡。”他倒是實話實說,也不怕得罪我。
“那我們有沒有真正的比試過?”誰輸誰贏,很是好奇。
許箬荇隔了很久很久,以至於我以為他悄悄地也睡著了,才說了一句:“青廷,你忘記得太徹底,我怕有一天,你會連我也一併忘記,再想不起來,假如有這樣一天,你站在我的面前,卻不認得我,我不知,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收在衣袖中的一隻手,緩緩緊握成拳,心裡頭無法言明的酸澀湧上來,口中笑道:“以後再不會這樣了,曾經忘記的,你慢慢說與我聽,以後我們一起經歷的,我會牢牢記住。”致死不忘,最後四個字,沒有發出聲音,只是我躲在黑暗中,用口型輕輕言述,無需他聽見,無需他看到,只要我地心明瞭許箬荇曲起一條腿:“青廷,你地腦袋分量也不輕,躺了個把時辰,我的腿居然麻了。”像是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如果僅僅如此,他的聲音為何會輕輕發顫。
“表哥。”
“嗯?”
“以後,我不會再不聲不響地離開。”兩次分別,再見面時,總覺得他一次比一次消瘦,嘴上從來不會說的他,在總捕司幾乎大鬧天宮的他,心裡面總是在替我擔心。
“那就好。”淡淡的,淡淡的回應。
我翻身坐起來,柴房中,在不知不覺時,慢慢多出幾絲淺淺的光線,印著他臉龐的輪廓,眉眼,嘴唇,融融的一層,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從來沒有這樣認真仔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