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搏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不要緊。”見她自己發現了,顏欽若便安慰她,“這葛布衣裳也好洗濯的,若是綢緞,沾了墨便難洗了,我也是為的這個,才特意都穿吉貝布衣裳來上學。”
一樣都是布,青葛布和吉貝布的價錢可就兩樣了,宋竹也慣了顏欽若的做派,扇了扇眼睫毛,也懶得多搭理她,忽然見到宋苡轉過身來要說話,忙便衝二姐使了個眼色,口中笑道,“還是姐姐家裡好,吉貝布這樣的稀罕東西,我們家就是有了,也不會給小輩穿上,畢竟難得之物,肯定要先尊奉長輩。倒是姐姐家裡富貴無邊,這樣的東西,看得也不重了。”
她這人生性捉狹,雖然是誇讚,但語氣太過誠懇,合著眼睫毛一閃一閃的,一雙大眼睛更是晶亮,倒讓人說不清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顏欽若聽了這話,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有些訕訕然,她道,“這怎是稀罕東西,好穿呢,你若看得上,我送你兩匹。”
她話音剛落,宋苡便回過頭來斥責妹妹,“滿口富貴,你究竟是不是來讀書的?你要說這些話,出了山門說一萬句,也沒人管你。”
君子不言利,在書院裡說富貴,實在是很俗、很煞風景的事情,說難聽點,真有些暴發戶風範,顏欽若本來年小,就有些心機,又何能滴水不漏?面上頓時是陣紅陣白,被說得作聲不得。一旁的同學們也都肅了面容,一句也不敢插話。
不是宋苡威風大,而是書院本來規矩就不小,宜陽書院是天下知名的儒林聖地之一,每年來求學的書生又有多少?若沒有嚴格規矩規範,早就鬧出事來了。在這裡就讀的學子,不論出身富貴,只要真是犯了大規矩,客氣也好不客氣也罷,或是和家人商量,或是請他自己回鄉,反正絕沒有縱容放過,讓他留下的道理。就是去年,還把靈壽韓家的一個子侄給請了出去——這人私下竟是賭錢吃花酒,宋先生親自給韓家寫信說明原委,讓家裡人來領回去的。
雖然礙於韓家的臉面,書院沒有大肆宣揚,但女學內大家娘子不少,哪個沒聽說過箇中原委?聽說這不肖子弟回了老家以後,連家裡人都不願搭理,本來的大好前程,立時就化為泡影。
這些嬌娘子雖沒有前程可言,但誰不看重臉面?若是在課堂上閒言碎語、鬥氣拌嘴,被宋苡一狀告到宋先生跟前,因此落得個被勸退學的結果,這輩子都別再見人了。更別說,萬一此事流傳開來……指不定她們的終身大事,都要受影響呢。
宋竹見顏欽若面色發白,咬著下唇盯著書桌,一句話也不敢說的樣子,心裡倒是不由嘆了口氣,卻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垂下眼恭恭敬敬地對二姐說,“姐姐教訓的是,妹妹知錯了。”
宋苡私下被妹妹揉搓得沒有還手之力,在外卻很有姐姐的架子,她也不看顏欽若,只是淡淡地掃了宋竹一眼,“下學以後,去抄濂溪先生的《通書》。”
“是。”宋竹朗聲應了,低下頭也做鵪鶉狀。
不覺室內已是鴉雀無聲,一群女公子不是伏案寫字,支頤讀書,再無人敢說笑玩鬧,過了一會,先生從裡間出來,呵呵笑了幾聲,眯著眼又開始講課。
#
宜陽縣雖然靠近洛陽,但怎麼都還有三十多里,許多洛陽過來求學的書生也不可能每天回家,都宿在書院提供的宿舍內。——當然,宜陽學派一向是追尋‘孔顏樂處’,下處雖然整潔,但絕說不上太舒適,許多家境殷實的學子便乾脆在宜陽縣內買了屋舍,隨身帶了下人照看起居,學院對此也並不阻止。如顏欽若這樣的大家娘子,家人都在洛陽,各自都有兄長族親在書院就學,也帶了許多下人過來服侍,有的還有些老成的族中長輩在此照顧,下學後便各自上車回家,也無需書院多操心什麼:雖然書院不收學費,但能想到讓女兒來受儒學教育的人家,不可能窮困,對女兒也自然都是十分寵愛,才會做這樣的事情,因此這幫小姑娘的衣食起居,家人自然都會打點妥當,出不了什麼紕漏的。
宜陽書院在城外山邊,宋家卻在縣城裡,也頗有一段路,宋家姐妹一般都是依附兄弟們一道回家,也算是多幾個伴護,因此往日裡女學生們散出去時,宋竹都是端坐不動的,今日她卻是搭訕著走了出去,瞅見顏欽若默默在那裡走著,便趕上去悄聲笑道,“顏姐姐,你方才說送我東西的,還作數不作數啊?”
顏欽若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彷彿不信自己的耳朵,宋竹也不搭理她,自己續道,“我也用不著吉貝布,倒是上回見你腰上掛的絡子好看,你送我一條成嗎?”
人和人相處,很多時候不就是個臉面嗎?雖說宋竹剛才多少也讓她有些下不來臺,可這會兒她反過來